记事本呈现摊开的状态躺在地上,他重新蹲下想捡起来,哪知他眸光一偏,正好看见了上面记录的一句话:“好想谈恋爱,和——”
他心口跳挞了下,以为看错,目光再次敛起来。
“12月9日,敦煌。好想谈恋爱,和——”
“和”字的后面应该是个人名,但字迹却被一滩水渍模糊掉,像是眼泪滴在上面的印迹。
这是一本日记!
温淮安陡然间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他下意识的想要关上它,但这句话却像一只钩子,牢牢地勾住了他。
日记本仍旧躺在地上,他鬼使神差般,翻开了下一页。
“1月1日,元旦。敦煌。”
“今天在观善寺求了罗汉签,我的签文似乎不太好,本想看看那人的,哪知他的却掉进了水里。虽然略有遗憾,但相聚时的快乐,足以抵消世间无常,想想也就知足了。”
最后一句话也有水渍,字迹有些模糊,但仍能看清。
啪的一声,温淮安关上了日记本。
他呆滞住,神色有种不寻常的寡淡。半晌,他将日记连同着手里的书放回了原处后,关上了箱子。
“诶,找到了,原来在这里。”
另一头,许笑笑找到了身份证。她冲着温淮安抬手晃了晃,脸上扬起的笑明朗又烂漫。
他也回给她一个笑,眼睛里却看不到一点光。
他的大脑甚至变得迟钝起来,以至于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半天,都没察觉到。
“找到就好,我接个电话。”
电话来自医院,温母心肌炎犯了,主治医生建议他过去一趟。
“笑笑,我妈住院了,我现在要过去一下。”
“啊,严重吗?”
“老毛病了。”
“这样啊——”许笑笑走过来,有些不舍,“那你快去吧,别耽误正事了。”
“笑笑……”
“嗯?”
温淮安额颞血管开始隐隐作痛,他看着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转了话锋:“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明天王叔送我去机场,而且一大早的飞机,就不耽误你上班了。”
“那,你下了飞机给我发个消息。”
“嗯,知道了。”
秋风顺着露台灌进来,许笑笑仰起头,耳边碎发被风拂过,像株迷人的菟丝花。
温淮安赶到医院时,风更大了,晚霞正在风里快速消退,一场雨即将来临。温母的症状已有所好转,她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非要叫你过来,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温淮安有些心绪不宁,陪母亲聊了会儿天,离开了医院。
刚上车,豆大的雨点便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雨声搅的他有些烦躁。行至一个繁华路口,商场外墙的巨幅电子屏正定格在一张笑脸上,他眸一抬,就看到了许笑笑那张明艳的笑颜。
突然有个画面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定了定神,给车身加了速。
回到家的温淮安,直奔书房,他一言不发的打开了电脑,将许笑笑获奖的那段视频找了出来。
“最后,我想感谢一个人。虽然……这番感言来的有些迟,但今晚的荣耀,有一半是他的。”
聚光灯下,许笑笑手捧奖杯,目若星河。她的获奖感言俨然是种变相的告白。
温淮安看着屏幕里的人,五脏六腑正被什么抽搅着。
许多不愿回想的细节,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那晚,她站在书架前说:“以前……认识一个人……”她话未说全,但后面的内容消解在了静默中。
还是那晚,她在梦里抽泣,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昨夜,两人缠绵之际,她却反问他:“如果……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关系,你会后悔吗?”
温淮安闭上眼,松开了鼠标。
如果之前还只是猜测,那么今天他在日记本上看到的内容,就是自己印证了自己的话。
原来,他和手机壳上的那只猫一样,是个借以怀念和回味的对象。
。……
国庆假期的第四天,天还蒙蒙亮,许笑笑就已经飞往武汉了。
她这次参加的是一档旅游综艺节目,主旨是介绍祖国的大好河山。作为飞行嘉宾,她只用参与两期的拍摄。
早上九点,许笑笑和喵喵抵达了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后,有工作人员来和她们说明拍摄安排。沟通过半,又进来一位节目组的人,许笑笑抬眼一看,当即愣住了。
“许小姐,我姓王,是节目组的编剧,这是大致的节目流程,您看一下。”
来人是个大高个,因为微胖,就显得又高又壮。但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模样很是讨喜。许笑笑接过对方递来的流程单,问了一个与节目毫无关系的问题:“我能问下你的全名吗?”
“哎呀,”那人笑的有些腼腆,“我今天忘带名片了,我叫王达,大家都叫我大王。”
“王达……”
许笑笑也笑了。
如果她没记错,两年前的某个夏夜,这人从温淮安的家里出来时,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你听说过一本名叫《潜海定律》的小说吗?”
“潜海定律?没听说过,怎么了许小姐?”
“没什么,”许笑笑摇摇头,“我们继续说流程吧。”
虽说对方的回答一早就在她的预料中,但她就是想再问一下。好像对于过去的日子有种特别的执拗,它们消失于现实世界,却依旧活在她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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