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薇:“手伤后是在哪里处理的?”
“就在家里自己处理的,随便上点药缠了纱布。”
“拆下的纱布在哪?”
“啊?扔垃圾桶里,早就丢了啊。”张跃文挠了挠头,觉得这些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
宁薇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刘英女士是刘家村的人吗?”
张跃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姨奶吗?的确是刘家村的,她病重的时候神智不清醒,总会提一些当年的事情。”
得到肯定回答,宁薇又接着问:“我之前听说她还有一个亲儿子,但感情似乎不太好?”
张跃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你都知道?”
“你母亲和别人起了点小摩擦,恰好听到些只言片语。”
宁薇说得含蓄,张跃文却是立即明白,脸上也带了些许窘迫:“我妈就是那个脾气。的确,姨奶还有个儿子在世。”
“我姨奶年轻的时候家里特别穷,她生了两儿一女,根本就养不活。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大儿子比较健康,小儿子却体弱多病。后来有个路过的人说愿意‘买’她的大儿子,我姨奶为了活下去,只能同意。但在送走孩子的时候却是掉了包,把体弱的小儿子给了那人。”
听到这,宁薇忽然明白李壮为什么会死了。
无妄是被调换的孩子,被收养后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他恨自己的母亲,也恨“调换”这个词语。
偏偏李壮在危险面前就是用了“位置调换”,在把薛一鸣推向厉鬼的那刻,也是把自己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张跃文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之后,姨奶用得到的钱过了一段好日子。然而好景不长,姨奶的丈夫和大儿子先后染上疟疾而死,姨奶就带着女儿投奔了我奶奶。那时候我爷爷奶奶刚开始做生意,姨奶就帮着搭把手,日子终于有了起色。”
“我姨奶一直挂念着送走的小儿子,但一直没有找到人。直到后来,我陪老妈去三途山的长信观,偶然间发现一个道长的手臂上有块浅红色胎记,位置还跟我姨奶描述的很像。”
“第二天,我又去长信观找到了那位道长,询问之下得知,他果然是从刘家村抱养的孩子,是我姨奶送走的小儿子。”
张跃文叹了口气:“但是他并不想认亲,只说自己孑然一身,长信观就是他最好的归属。后来我姨奶也去找过,道长只把她当成陌生的客人。后来我姨奶病倒,他也没问过情况,我姨奶至死都是抱着遗憾的。”
说到道士,宁薇便想起了之前在殡仪馆门口遇到的黑衫男人:“他今天是不是来了殡仪馆?”
张跃文有些讶异:“你看到了?”
宁薇点头承认:“正好在大门碰上了,看装扮是个道长,所以有些印象。”
“没错,那个就是他。但他也不算是来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只是隔着棺椁看了我姨奶一眼就走了。”张跃文感慨叹道,“不过这已经很难得了,如果我姨奶在天有灵,大概也能瞑目了吧。”
宁薇又问:“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俗家名字不知道,但在长信观,他的道号是‘无妄’。”
宁薇心中有了计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星韵姐也经常去三途山吗?”
张跃文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居然是真的?”宁薇从口袋里掏出赵星韵的照片,展示给赵跃文看,“我在她钱包里看到的。”
张跃文看着照片上的女孩,鼻子有些发酸。
他移开目光,轻声道:“也不算经常,但是去的次数不少。这张照片应该是她高中时候拍的。”
“那时候小韵为了赚生活费,做了一个公众号的编辑,恰好有一期栏目是关于灵异神怪,小韵为了搜集素材就去了三途山的长信观。但转了一圈,也问了不少,却没有得到什么抓眼球的故事。”
“她也不强求,只当是去景区散心,又让人帮忙拍了这张游客照。拍照的人是个年轻男人,小韵恰好也在那休息,就跟他聊了起来。”
“小韵把到那里的目的说了出来,却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说自己祖上就是搞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还给她讲了一个关于二皮匠的故事。”
听到这,宁薇便问:“是与蛇有关的那个故事吗?”
又一次被宁薇道破,张跃文已经学会淡定:“对。看来她也给你们讲过了?那个人讲完故事就说自己并不相信那些,他认为人死后就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鬼神之说只是亲人的期望和小人的畏惧。”
他的描述让宁薇想起了夏闻,便问:“那男人是入殓师吗?”
张跃文深深地看了宁薇一眼,开口:“又被你说中了。那个人说自己是入殓师,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灵异事件。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可以给逝者最后的体面,让他们完整地离开这个世界。”
“那天之后,小韵还自己上网查询了不少内容,后来她看了电影《入殓师》,从此更是坚定了从事这一行的想法。”他回头看向再也不会醒来的赵星韵,叹息一声,“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宁薇也没想到,赵星韵成为入殓师居然还有夏闻的原因。那时候的夏闻意气风发,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实在是造化弄人。
突然,宁薇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陆嘉良:余先生到了,走的员工通道,可能会直接去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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