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个都不行。
尤其是二房的人还在。
听到这样的话,老夫人不免又要急一场。
“这可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黄氏连忙安抚说:“您老人家别着急,国公爷这不是好好的没事么。方才儿媳已经让丫鬟拿了药方去抓药了,回头吃几副药,再静养些日子,就能好全乎了。”
老夫人却知道事情不是黄氏说的这么轻巧简单的,这夫妻二人,打从成亲起,就没停止过消停。尤其之后二人之间还卷入了那么大一件事,牵连了那么多条人命在。
“不会好了。”老夫人嘴里念着,“永远都不会好了。”父子,夫妻,日后怕是要做一辈子的仇人。
老夫人近来身子也不佳,黄氏又交代了几句后,匆忙就扶着老夫人走了。
其实魏国公一早便醒了,只是方才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这才一直装睡。
而等老夫人走后,他则缓缓睁开了眼睛。
魏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魏无垠却吩咐道:“除了璟儿外,其他人都退下去。”
众人闻声退去后,魏无垠这才坐起身子来,望向一旁魏璟,严肃问道:“是不是他们逼你这样做的?你娘的字你是有本事临摹得出来的,而那所谓的什么十几年流行的纸,如今又不是买不到。璟儿,你实话告诉我。”
虽然其实魏国公早信了这些,但他心中仍有抱着一丝希望。
或者说,他不敢去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敢信陶氏同他在一起时,那些温柔小意都是装出来的,都是在骗他。也不敢信,他双眼竟被蒙蔽到那种地步,他竟未察觉出来。
他更是不敢接受,他竟是那般对不起先太子一府。
原虽不敢面对,但至少还有一个理由支撑着他挺胸抬头走下去。可如今,连那个可笑的理由都是一场骗局的话,那他又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日后死后,又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先太子。
魏无垠期盼的看着魏璟,但魏璟却说:“没有人逼迫我,我娘早不在了,我一个人独来独往,这府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钳制得了我。”他没有任何软肋,没人能威胁得了他。
“我想这些年来你一定也很疑惑,为何当初亲眼瞧见阿娘被毒惨死,却为何始终心态平静,无怨无恨?你从前定然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你怕一提起便会伤害了我,所以你从未问过罢了。其实你不问也好,正合了我心意,因为一旦你问了,我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所以我生来便有残疾,此生不能考功名,不能入仕途……一辈子就只能窝在这一方院落中,至老至死。”
魏璟的确也是这样想的,他如今越发觉得,他身子上的残缺不全,便正是上天给他的报应。
是给他们母子的报应。
魏无垠听后,心内再次翻江倒海起来。他应该恨陶氏的,恨她骗自己、害自己,恨她接近自己的每一步都是阴谋,恨她所谓的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口蜜腹剑。
也恨她带着目的和算计靠近,害他成了屠戮太子府的刽子手,成了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
但他却恨不起来,连带着眼前这个儿子一起,他怎么都恨不起来。
所以,魏无垠心中怨愤无处可泄,最终只能抬起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魏璟喉结滚动了下,然后说:“我知道,我有错,我娘也有错。之后我不求您能原谅我们母子,我只是希望……您既得知了真相,也该去做些什么,减轻一些自己的罪责,日后再见故人,或许还能有些底气在。”
“璟儿,若不是你亲口告诉我这些,若不是我足够了解你,知道你此番不能骗我,我定会觉得这是一场阴谋。”魏无垠到现在,都仍觉得身在梦境之中。
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
*
事实证明,长公主之前的顾虑是对的。即便是他得知了真相,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人的记性都是渐忘的,尤其对魏无垠来说,那样的事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他自然是更愿意忘掉。
所以,他可能即便得知了真相,也不会多痛苦。
甚至,先太子府一门的惨死给他带去的痛苦,可能还比不上陶氏对他的欺骗给他带去的痛多。
不然的话,若他真是为此而忏悔了,这都几日过去了,也不见他有一个态度在。若他真是为当年而万分悲痛,他明知道自己这佛堂内设置有兄长的灵位,他该来跪在兄长灵位前负荆请罪才对。
长公主这几日一直是敲木鱼,念佛经,以此方才能稍稍平息一些自己的心情。
但时间过去越长,日子过去越久,长公主只靠敲木鱼,俨然是不能再平心静气了。不由的,她又攥紧了一直藏于袖中的那个尾指大小的红色小瓶子。
这里面装了毒药,一旦她扭开瓶盖,将此种毒药混入香料中焚烧,但凡呆在这佛堂内的人,必然气绝身亡。
长公主正起了杀心,魏无垠过来了。
长公主听得婢子来禀,立即停止了敲打木鱼。而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叫他进来。”
可魏无垠却不是来祭拜先太子的,他是来告诉长公主,他同意和他们母子联手,替故人报仇。
魏无垠说完话便欲走,长公主坐姿未动,只是望着他背影问:“这里就设有兄长灵堂,你难道不想跪在他灵位前,祭拜一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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