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景微笑着反问:“爷爷想认个孙女吗,嫌我没太多时间照顾您?”
陆爷爷无奈极了,拍打他的背:“你这孩子,打什么太极。”
“我可提醒你,”傅老爷子插话,“认她做孙女代价不小,没人降得住她,除非找个能管住她的人。”
傅栗:“没有这样的人,您就别想了,受着吧。”
傅盛闫觑了她一眼,怪她扰乱他的排兵布阵。傅栗不明所以,眨眨眼:“怎么了,我在您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急着把我扫地出门?”
爷孙两个日常抬杠,陆初景和陆爷爷已经见惯了。
然而这回傅老爷子没有继续杠下去,他垂下松垮的眼皮,绕眼一周的纹显得他尤为沧桑。话锋一转,傅盛闫触景生情突然说道:“一无是处倒也,谈不上。”
“养孙女总比养了两头白眼狼好。”傅老爷子长吁。
提及此,傅栗眸光暗了。
在书桌边的陆初景和陆爷爷互相对视,彼此都带着困惑。
房间内的气氛陷入低迷,刚巧,护士敲门进来通知前天做的体检报告出了,可以去医生那取。
陆爷爷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帮我们取过来吧。”
傅栗和陆初景前后脚出了门。
去位于十层体检中心取完报告,两人重返电梯,傅栗刚按下十二层,却被陆初景取消掉了。傅栗迷茫地看着他转去按了十五层的按钮。
是顶层。
她当初看疗养院宣传册时,记得顶层有个空中小花园。
紧接着,听到电梯叮一声到了顶层,陆初景先行走出去。傅栗在里面短暂犹豫了片刻,跟上去。
沿电梯外的走廊走去,尽头出现一扇安全门,推出去,果然是一处敞亮的花园。
只不过现在大冬天,当季花的品种不多,仅仅几株腊梅。
“有事吗?”傅栗直截了当问他,带她来这做什么。
陆初景没有回答,径自走到花园的边缘,停下,从这里望出去,疗养院后山云雾环绕,颇有意境。
陆初景迎着山那边拂来的风,额前的刘海吹起,“你不是想和我谈谈吗?”
傅栗差点沉醉在他被风吹开的眉眼中,这一问,她才清醒过来。
“怎么,你愿意和我好好谈了?”
傅栗最要命的缺点就在于不会顺着别人给的台阶下,纵然过了两年陆初景难以想见的苦日子,也难改本性。
陆初景难得平静,只说:“想听了而已。”
听听她准备怎么和他谈,谈些什么。
“哦,”傅栗耍玩似的,漫不经心地两手背后,脚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反复摩擦,“因为你爷爷想收我当孙女,我要成你妹妹了,所以对我开始上心了?”
陆初景转过身看向傅栗,警告的眼神,再不说他走了。
傅栗笑笑,被冷风吹得两颊通红,活泼了许多。
她本就应该如此鲜活。
陆初景的心沉下*来,呼之欲出的脾气不争气地溃散,语气温和,“傅家到底怎么破产的,你父亲犯罪的事是真的吗?”
“他不是我父亲。”
傅栗的笑容戛然收住,感觉她不想提及邹隐光。
两年前,傅氏盛安集团遭到举报,涉及到经济犯罪,检察人员很快对公司进行了调查,确认举报信内容无误。
盛安集团总裁兼法人邹隐光,在傅家大宅里,被检察院的人传唤走了。
再也没回来。
现在想起来,傅栗才发现他那天难得在家里休息,早起煮了茶,陪老爷子用饭,甚至在傅栗和他撕破脸的情况下,他仍然对她嘘寒问暖,傅栗曾以为他想改过自新,用行动弥补对她的亏欠。
直到傍晚,检察院的人来了。
邹隐光走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带着儒雅的笑。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
那天,他是专门等着被抓走的。
或者换句更准确的话说,邹隐光等这一天很久了。
邹隐光是公司总裁的同时主动揽了法人的身份,也就是为了傅盛闫敢把公司放心大胆交给他,纵横政界半辈子的傅老爷子恐怕至今都想不通邹隐光到底有多恨他,不惜把自己搭进去,也要玉石俱焚。
盛安集团被清查,公司董事会处于全然蒙在鼓里的状态下召开紧急会,傅盛闫为首。
可没等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内部消息传出来,邹隐光在审问时对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讳,并一一交代了所有证据链。
消息传出后,盛安的股价一夕跌停。
公司的正常运行被彻底打乱,由于邹隐光的身份特殊,傅家所有在盛安集团任职的人员都要被调查,除了傅栗。
从检察院出来后,傅老爷子望了眼天,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初景听傅栗的描述,只觉得玄幻,邹隐光因为什么犯得着拉整个傅家下水。
傅栗扯了扯唇角:“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和我母亲的婚姻是我爷爷一手造就的,老人家以为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杰作,可是,两位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陆初景回忆起,傅栗的确和他提过。
“你说过傅爷爷拿邹隐光作傅家继承人培养。”陆初景还记得,当初傅栗说林憬就是下一个邹隐光,傅老爷子相中的孙女婿。
陆初景不愿细想关于这段记忆,拉回正题:“难道傅爷爷让他娶你母亲,他并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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