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影子,也像是幽魂。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唱,清朗低沉,徘徊不去。
一阵头疼传来,伴随着晕眩。
但这一次,阮潇忍住了。她提着佩月剑,朝来时方向而去。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城楼,在拐角处停顿了。
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瘫坐在墙角边,嘴里正在轻哼着方才的歌谣。
只不过他的声音沙哑,毫无力气。
等走近了一些,她才注意到,少年身上似乎穿着铠甲,但铠甲都裂开了,衣衫也都是刀剑划破的痕迹。他的身上都是血。
少年的手脚都被青铜锁链拷住。冰凉的锁链一直蔓延到了墙体之中。
“你想回家吗?”少年喑哑着嗓子问她。
那张苍白的脸有着锋利的骨相,哪怕全是血污也遮不住俊美。可在此时,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却异常可怖。
仿佛只要一对视,就会陷进去。
阮潇用剑支撑着无力的身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涣散。
意识模糊之际,阮潇几乎要脱口而出“想”。
但灵核一阵暖意传来,将她拽了回来。
只听一阵清脆,佩月剑出鞘,将缠绕在少年身上的锁链尽数斩断。
瞬间,周围的场景一换。
她正站在城楼上,轻轻喘着气。
一只手从背面轻轻搭在了她的左肩。
第53章 .魏都第七(3)凭空消失的人……
“好啦,你不要生气了,”明觉从后面追了上来,“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长夜里,小径幽长,连影子看不见。
阮潇懒得理他,走了几步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明觉挠了挠头,略显委屈:“我半夜睡不着,看到你出门了,所以跟来看看。谁知你走那么快,我好半天才追上。”
“你看到什么了?”阮潇也没看他。
不远处,客栈的灯笼悬挂在檐下,在微风中晃荡。
明觉笑着道:“就看到你站在原地发呆,所以想来逗你一下。怎么样,你可见着什么了?”
阮潇想了想,只道:“我是跟着霜华宫的人来的,但没跟上他们。”
“原来是螳螂捕蝉啊。”明觉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阮潇默默和他拉远了距离,不咸不淡道:“行了,今天也迟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明觉似乎有些失落,“哦”了一声,和阮潇前后脚地回到了客栈里。
次日一早,阮潇是被客栈庭院里的声音吵醒的。
她刚一推开门,就听见若若尖声道:“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一群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客栈小二亦是哭丧着脸:“殿下,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别的不说,刘太师非要将这些仙君安排在咱们这儿,就是为了离城楼近好方便调查,结果这……这没个什么结果,连自己都搭进去了。殿下,这也不赖咱们啊。”
“你这意思,是咱们修道不精?”明觉打趣道。
“我不敢呐,仙君。”小二又是叹气,又是懊恼,只恨自己没能生出十几张能说会道的嘴来。
阮潇正在下楼,忽见一人自客栈门口而来,身姿魁梧,眉目英朗。
雄浑的声音传来:“殿下,你也莫要为难他们了。”
“太师大人?”若若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这位刘太师神容肃穆,虚虚行了礼。
若若朝他一一介绍了大荒山诸人,刘正焱的目光落在了阮潇和盛云起身上,随即朝后者道:“久闻暮朝峰大名,今日一见,仙君果真气宇不凡。”
“暮朝峰区区小门,不足挂齿。”盛云起道。
“非也,”刘正焱笑道,“若非暮朝峰的驱魔符,魏都如今的情况或许还要更难一些。”
“刘太师此话怎讲?”
刘正焱不疾不徐地瞥了若若一眼,这才将事情原委道来。
半年前,陈国太子身子愈发不适,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梦中自己披甲上阵,是千军万马中的一名小卒,在漫天刀光里从马背上坠落,亡于马蹄之下。陈国上下的有名医者都曾来看过,然而只能眼睁睁瞧着太子日渐消瘦。
与此同时,宫城里的守卫、靠近四方城门的百姓也不时有人声称自己遇见了鬼打墙,还有人称自己见到了一个将军带兵在城楼之下厮杀。
凡是亲历者要么一病不起,要么总是被梦魇纠缠,要么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真实,甚至还出现了自残的倾向。
这样的状况在近两个月之中愈发频繁,就连陛下的后宫里也常有人半夜如游魂般四处飘荡。
陛下本人无甚大碍,只是日渐担惊受怕。
因此,每到天黑之后,全城宵禁,严禁外出。
“敝人家人老者曾有仙缘,见此状况,认为是有妖魔作祟,因而臣恳请陛下颁悬赏令,请仙君来除祟,”刘正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符纸,“这是青陵门的带来的驱魔符,据说是暮朝峰所制。”
阮潇接过,细细一看,的确是他们的。
符的右下角是一串阿拉伯数字。当时盛云起特意提醒跟宴月峰还有其他合作的山门打了招呼,将此数字以红泥印上,为的是记录清楚订单时间、门派与制作批次,方便日后对照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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