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是他的蝴蝶,不是胃里的,是心上的蝴蝶。
是他的全部青春。
江寄余的病来势汹汹,好得也不彻底,偶尔吹了冷风还是会咳嗽那么一两下,李成蹊听了室友的偏方,每天用水壶煮了川贝雪梨给他装在保温杯里。这一段时间江寄余也格外黏人,每天晚上都会问她一遍“我们明天是否还能在一起”,李成蹊每次都会给他回复“是”或者“OK”。
有时候李成蹊会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公主被恶毒继母赶出城堡,在森林里开了一家“明天吃饭才收钱”的餐厅,因为没有写清楚今天的日期,所以“明天”永远不会来,每一天都是“今天吃饭不要钱”。
江寄余只跟她约定了一个明天,但是每一天都会有一个明天,于是“明天”的区间会在日积月累里不断拉长。
在李成蹊准备比赛的时候,江寄余也会跟着,黄佳薇对他的这种行为很不满,问:“你的学业压力和科研压力不应该很大吗,听说郑老特别中意你,怎么还有闲工夫天天来我这里打转?”
江寄余朝黄佳薇举起手里的书:“我有在学习。”
黄佳薇看向李成蹊,李成蹊正在把一堆材料分门别类,察觉到黄佳薇不善的视线,立刻笑盈盈地转头:“江寄余当年也是交过会费的,他是我们谈判协会一员,特别喜欢这里的氛围。”
黄佳薇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她伸手指了指李成蹊:“你们就是在我这儿假公济私谈恋爱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成蹊只是笑,也不辩解。这时许之衡提着烤冷面和炸鸡套餐从外面进来了,他用胳膊撞开门,带来了一阵冷风。
江寄余受不得风,立刻干咳了一声,李成蹊连忙跑过去打开保温杯递到他唇边:“快喝口热水。”
黄佳薇走过去替许之衡接过手头上的东西,她摸了一手许之衡的发茬,问:“外面下雨了?”
“下雪了!”许之衡说,“今年北京城的初雪。”
活动教室里的人闻声立刻挤到窗户前,借着路灯的光,他们看到纷纷扬扬的雪片随着风飘落下来,漂亮得像商场里的圣诞节水晶球里的景象成了真。
“真好看。”大家纷纷感叹,并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黄佳薇和许之衡招呼大家先来吃东西:“先过来把东西吃了,吃完咱就散了,你们爱干啥去干啥,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感冒了——就算感冒了,也是你们自己的错,跟谈判协会无关。”
李成蹊和江寄余缩在角落里,假装听不明白黄佳薇话里有话,江寄余还手快地替李成蹊拿了两块炸鸡。
大家一起吃夜宵,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关于初雪总有很多浪漫的故事可以说,比如韩剧里的炸鸡啤酒、跟喜欢的人接吻,就连黄佳薇和许之衡也是在初雪的那天在一起的。
“你们黄佳薇学姐当年可狂野了。”许之衡明明喝得是可乐,却像喝了假酒一样,开始说起黄佳薇的糗事,“她高中毕业时还跟别人天台告白过呢。”
“哦豁——”大家纷纷起哄,“那人是许学长你吗?”
许之衡摇头:“这就是我最大的遗憾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但听了这事儿后就觉得这姑娘真是得劲儿。”说着,许之衡看向李成蹊,“说起来,这是你们高中的传统活动,你跟人告白过吗?”
李成蹊喝可乐都能喝呛着,她疯狂摇头,江寄余却看向了她,皱了皱鼻子。
“告白了吧。”黄佳薇企图祸水东引,“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
“不不不……”李成蹊忙说,“都是年纪小不懂事,不提也罢,放过我吧。”
比起李成蹊,学弟妹们显然更好奇黄佳薇,纷纷问李成蹊:“佳薇姐是跟谁告白的吗?”
李成蹊摇头,黄佳薇当初并没有说那人的名字,就算是说了李成蹊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反倒许之衡嘿了一声:“我知道!”
李成蹊愣了,许之衡问她:“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闻潮还是闻浪的?特别拽,剃个寸头,个挺高的……”
李成蹊听到那个名字,一口可乐喷到了许之衡脸上。
许之衡愣了一下,抹了把脸:“怎么,你当年也跟闻潮告白过?”
黄佳薇都被气笑了,她捏住许之衡的脸颊,问:“你要真介意,我托人把他介绍给你?”
“没有,没有。”许之衡立刻认怂,“我只是偶尔会很遗憾,没能早点认识你,没能让你第一次的心动是为我。”
“笨蛋。”黄佳薇松开手,给许之衡的嘴里一块炸鸡,“重要的不是第一次,而是最后一次,是此时此刻跟谁在一起。”
“更何况我的第一次心动也不是闻潮啊,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暗恋过那个会画小火车的前桌,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喜欢班上那个打篮球特别好的小帅哥,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意识到初三隔壁班的那个班长帅得不行,还求而不得地暗恋过他很长一段时间。”
许之衡:“……”
黄佳薇笑得开心极了:“而且你不懂,每一个按部就班长大的乖乖女心里都会有一个偶尔想叛逆一次的梦,闻潮就很符合我们梦里的那种叛逆想象。我们其实并不多了解他,也很难真正靠近他,他就是一种青春的疯狂想象,代表着我们对日复一日的庸常生活的反抗。没有人会真正和一种幻想去谈恋爱的,我们还不是该读书就读书,该高考就高考。对不对,李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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