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我觉得把周六上午的素质拓展时间改成补课,是不合理的。至少在现阶段,双语并不是很迫切需要补课吧?”
第16章 自由学习
老黄的一双鱼泡眼睁圆了,他瞪着李成蹊:“谁跟你说不需要?”
午饭时间,办公室里除了兢兢业业但仍然每天白头发的老黄,已经没有其他人。
李成蹊索性也对老黄坦诚:“我个人并不喜欢英语刘老师的授课方式。他是那种会给你安排到每一步的模板教学法,当然,过往的经验证明,这是一套成功的模板,只要你按照他说的做,考上130分绝对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以我们班绝大部分人的英语水平,即使没有这套模板,大家也能考出130。哪怕是从应试的角度去学习一门语言,刘老师也让我觉得过犹不及了。是现有的课时安排不足以覆盖英语教学内容,还是他有什么非讲不可的知识点,需要去占用我们周六上午的素质拓展训练?”
“李成蹊,刘老师教了这么多年书,他有自己的经验和方法。”老黄的嘴皮因为干燥或者上火,裂开了好几道道豁口,在跟李成蹊沟通的过程中,烂掉的豁口开始冒血珠子,“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现阶段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周六上午的时间,让你们自习或者去参加课外活动,都不如踏踏实实地补课。刘老师他们愿意主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过来,都是为了你们好。”
“不是的。”李成蹊一边摇头,一边拿起老黄的保温杯,去饮水机那儿给他接了杯温水,“黄老师,我们之间的根本分歧点是,我认为我们有自主学习、自由安排时间的能力,同样的,我们也有自己去花时间沉淀所学知识的需求。正常情况下,一周的课已经排得很满了,连晚自习很多老师都还要上课,在这个高速运转不停的上课、写作业、考试的时间轴里,其实我们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本质上,这依然是填鸭式的催肥教育。”
英语刘老师就是其中的翘楚。
“不是我在学习,是您们在拼命地把知识砸到我们的身上。”李成蹊把保温杯往老黄那里推了推,“您喝点水。”
老黄瞥了一眼保温杯,沉默了几秒,才端起水杯喝了好大一口。
“一上午就没喝过一口水。”老黄放下水杯,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吐了一口浊气,摇头道,“你们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们是最省心的。”李成蹊对着老黄卖乖一笑,“很早之前您就跟我说过,我们这个班,是普通也是特殊的。特殊的点在于成绩,而成绩背后至少能体现出这个班的人的自觉性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差。为什么您不试一试,去听听大家的想法,多给大家一些自由度?”
“你很会说道理。”老黄指了指李成蹊,“你不是大家,你怎么知道有人不想周六上课?你不是大家,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不是像丁一帆这样的,不想周六上课只是为了去打篮球?”
李成蹊对上老黄审视的目光,坚持道:“想打篮球也没问题,本身周六上午就是给出的素质拓展时间。为什么要让教育部的通知成为表面功夫?人生并不是可以靠明确的算数就得出结论的,您不能认为我们把周六上午的四个小时用去打篮球,一个月就落后了别人多少个小时,用这些个小时能完成多少套试卷——学习的成果用分数表现,但并不意味着学习的过程也可以量化。”
“如果高考就是高中学习的全部意义,高分就代表一切,那您应该选择机器人当学生。只要我们是人这一复杂的生命体,处于相对运动的世界里,就意味着一切都是变化、不可控的。要让事情走向成功,我想也不是靠坚持一套死板的规则就能做到的。”
“人会有情绪,人会有欲望,人当然也会想偷懒,可也只有人,才会因为理想和希望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努力,并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老黄的肿泡眼像是瞪累了,他厚而宽的眼皮往下一落,耷拉出一片阴影。半晌,他叹了一口气:“你今天把我说懵了。”
说懵了,并不代表说服。
“这只是我的想法。”李成蹊说,“我建议在班上进行一次无记名投票,来看看有多少人需要周六上午进行双语培优,先民主,再集中,如果超过半数的人认为需要上课,我也同意刘老师上课的想法。”
“李成蹊啊。”老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学校在安排教学计划时,几乎不会问学生,你想学什么。”
这是经验,是权力,也是不显露的教化暴行。学生们已经被预先设定为一无所知的白纸,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和表达的权利。
当成年人们开始回忆青春,多会用一些如梦似幻的美好词汇,他们很少意识到,学生时代也是他们一生中经历过的最为二元对立的时刻之一——老师与学生之间有绝对的话语权差异。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聋子,是瞎子,是哑巴。
只能听见老师的声音,只能看见老师让他们看的东西,不能说出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我想捍卫我打篮球的权利。”李成蹊最后对老黄说,“我想拥有学习的自由。”
李成蹊回到教室时,余深深担心地问她:“老黄跟你说什么了,没骂你吧?”
宋斯怀念叨着:“应该不会,只要你不气他,老黄脾气那么好,比我爸要温柔一百倍,有时候我都希望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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