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烟笑笑,安抚他:“好好养病。”
照常又上了三天班后,迎来阔别已久的周末。
家家户户贴起红色福字,有了几分迎新年的气息。
温烟买了几枝银柳插在瓶里,又给汤圆添了件小衣服。
她坐在沙发上,把汤圆抱在怀里。
终于有空能和汤圆好好独处。
汤圆的尾巴已经好了许多,但它仍然不习惯,走起路来歪歪扭扭。
温烟从储物上,拿了根猫条。
只轻轻一晃,汤圆就歪歪扭扭地要走过来。
好在小猫平时就比较外向,没有应激。
她一边轻抚着汤圆的小脑袋,一边看剧。
秦毕却忽然给她打电话,温烟心头一紧,想着是不是李格出了什么事。
她匆匆接起电话,秦毕真的慌张声音:“出事了温医生。”
温烟的心头一坠,她做医生,最怕听到这三个字。
想着前两天看到李格他已经病情稳定了。
怎么会。
秦毕又接了五个字:“老大失联了。”
秦毕说宏宜县发洪水,邵嘉凛听说后就跑去救灾,最后没了下落。
温烟左手抱猫的力度手劲,汤圆不耐地“嗖”地一声从她怀里蹿出去。
秦毕让温烟来一趟单位。
在路上,温烟急急托了温景霁去找人。
温景霁安抚她别着急。
温烟看了报道,宏宜的洪水千年一遇,当地根本没有做过相关预案也缺乏指挥经验。
交通、水利、电力乱作一团。
物资也跟不上。
伤亡惨重。
看了新闻温烟心揪得更紧,催司机师傅开得更快些。
温烟到了的时候,秦毕在门口等她。
邵嘉凛那宿舍里冷冷清清的,没开空调。
屋里和一月的屋外一样寒,一点过节气氛都没有。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空无一物。
像没人住过。
温烟就知道他迟早吃亏在他那一腔热血上。
就是那股救人不自救的劲。
她失力地靠在窗前的原木色书桌上。
秦毕立在门口一脸颓然,他说他们这行没什么好,就有一点好。
把生死想在前面。
温烟问他是什么意思。
秦毕说我们每次出重大任务都会写遗嘱。
温烟要看。
还是那个原木色的书柜。
秦毕弯腰找了半天。
抱出来一摞。
最新的那封是半个月前写的。
简简单单的牛皮纸信封。
秦毕递给她。
温烟深吸口气拆开。
一张空白的纸。
一个字没有。
她抬眼问秦毕:“是这封吗?”
秦毕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点点头:“是这封。”
温烟把那纸竖起来给他瞧:“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秦毕挠挠头:“不可能啊。他怎么一个字都不写,我们都写了。”
秦毕转而又说:“啊,他还有口头的话留给我们。”
“是什么?”
“说……说他没了以后,要和他爷爷说,他去美国了,去他母亲生前待过的地方看看。”
温烟等着他说下去,可秦毕又没了动静。
“就没了吗?”温烟问。
秦毕又说:“今年加了一句。”
“哪一句。”
“他说,要是你万一问起来,也说他去美国了。”
她就讨厌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面。
“老大好像真的很喜欢国外,可能因为我们出不去才喜欢吧。我们在西藏的时候,他写过一封信交给我的。那封信很厚,要寄给伦敦。”
温烟知道那信是给自己,视线挪到那摞信件:“那信呢。”
秦毕抿唇:“第二年,被他烧了。”
“……”
“我找您来,是要给您这个。”秦毕把那摞信搁到书桌上,小跑回书柜继续翻。
翻找了半天,秦毕递给她一个卡包,里面放着几张银行卡。
温烟接过黑色钱包:“这个是……”
“他的,给我们留的任务,想办法让你收下。”
她紧紧攥着那钱包,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邵嘉凛,你混蛋。”
那种无力感又来了。
她想去宏宜看看,又听说那边的雨还在下,交通很不便利。
她问了秦毕有没有报案,秦毕说当地那边已经在搜救了。
温景霁说让她别急,他一定会找到人。
可人在哪呢。
眼泪却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种悲凉和麻木从心底里腾起。
人去哪了呢。
当年她走,难过是真的。
希望他一直过得好,也是真的。
和他不论有没有结局,他都是她心底一道坎。
她那眼泪掉在那份无字的信纸上,越来越多。
湿透了一整张纸。
霹雳吧啦地掉。
这样子的哭,好像是第三次。
眼泪模糊了视线,听力也变得迟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地,听到门口有道戏谑的声音:“哭什么,你男人还活着。”
那声音像是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
温烟猛地抬头,婆娑泪眼里看到那人混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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