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人!”夏小鹏对着顾泉和纯贵军喊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在说他们,他只是迁怒他们而已,喊着的同时,夏小鹏已经哭了出来。
他心里一直难受着,始终没处发泄,现在索性不管不顾的痛哭起来,净觉慌了手脚,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痛快的哭一场。
菩檀一直没说话,嘴角抿出冷硬的线条,众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也能感觉到那与平日不同的气势,菩檀大师似乎也在生气。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夏小鹏的哭声,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顾泉狠狠地抽着烟,纯贵军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而菩檀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了,夏小鹏的哭声渐渐停了下了,净觉发现他竟然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净觉温柔地拍着夏小鹏的背,觉得对方像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不由地心生怜惜。
菩檀停止了拨弄手里的佛珠,他把佛珠放在桌子上,缓缓地开口:“你们提醒我们这些,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不用说明,几个人都明白,他指得是金猊尸体处理的问题。
纯贵军咬着嘴唇,他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不知道说出来后,会不会让菩檀难以接受,顾泉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也不忍心说出来。
“看你们的样子是都有想法的,不妨直说吧,这件事总要解决的,没有人愿意看到金施主没有全尸。”菩檀说得淡然,只有他最清楚,一个人在死后还没有全尸的话,对于之后的投胎转世都有影响,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民间的老百姓,对死后的亲人是否有全尸的问题如此执着。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纯贵军用手肘碰了碰顾泉,顾泉手指上燃着的香烟灰掉落到他的手背上,他烫到后抖了一下手,“……你说吧。”
顾泉猜测自己和纯贵军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毕竟金猊是他的好朋友,说起他总是让顾泉心里难受。
纯贵军抬头看了菩檀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去,他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说下去,“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的,最简单又有效的方法就是很大众的方法,大家都会做的,也都是这么做的,这样应该不委屈金猊,就是火化。”
纯贵军说得没错,现在死了的人都是用这个方法的,不占地方,把骨灰找个地方埋了也可以,壁葬也可以,有的甚至撒入大海里。
人人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若是把死了的金猊尸体烧掉,也不算是对不起他。
菩檀不说话,纯贵军也不好再继续说出劝说的话,顾泉还是不吱声,不过他这种态度已经表明,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何况金猊的尸体总是要处理的,就算是菩檀将金猊的尸体带回去了,他也最终还是要处理的吧,总不能放在凌佛寺的后山直接埋掉吧。
不过菩檀的心思没人知道,之前他抱着金猊的尸体一直不肯放下,那种不舍的样子看在众人的眼中,他们都察觉到菩檀和金猊的关系不正常。
而不舍得将金猊化火的话,菩檀是很有可能直接将他埋在凌佛寺的后山上,这样他便能常常看到对方,甚至他若是把尸体放在他自己的禅房里,只要能够想出保存的方法,不使得尸体腐烂,也是说不定的事。
第三十章 招魂之经
房间里很静,几个人的视线都在偷偷的瞄着菩檀,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金猊尸体的办法,却又不敢多说。
净觉从没有看到过菩檀露出如此凝重又为难的表情,他的眉宇总是舒展开的,就如同大雄宝殿里的菩萨,透着那股无人能敌得从容。
净觉刚刚开始跟着菩檀的时候,就总是想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什么会对凡事都真的这么不在意呢?他知道作为和尚,吃斋修行,就是要看破一切,对凡事都做到随心淡然,但是毕竟是人,谁又能真的做到呢?
可是时间久了他就知道了,菩檀做得到,无论碰到怎样的事,哪怕是有人到寺里来闹,直指着菩檀的鼻子咒骂,对方也没有什么表情,已经念佛诵经。
但是今天菩檀为了处理金猊尸体的问题,他的眉头拧出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他的眼皮微微跳着,显得很不安,他摩挲着佛珠的手都是颤抖的,看着这样的菩檀,都让净觉有种陌生感。
纯贵军和顾泉如坐针毡,他们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如果菩檀不同意,他们是绝对没有办法火化金猊的,那么就有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带着金猊的尸体一同去研究院,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很难预测,无法不让人担心为难。
“那个……大师可以考虑一下,我猜测船还需要走上一段时间。”纯贵军打破僵局,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朝金猊尸体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天气虽然不热,但是把一个死人一直放在屋子里,终究也是个隐患。
菩檀扫了纯贵军一眼,突然站起身,丢下了一句我考虑下,就转身朝金猊的房间走去了。
顾泉和纯贵军松了一口气,他们为了这事一直被折磨着,现在说了出来,不管菩檀怎么决定,他们都感觉别之前轻松一些。
于是他们两人也站起身来,各自回了房间,这一天又是太多的事,让人心力交瘁,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接受。
饭厅里只剩下了净觉和夏小鹏,夏小鹏似乎睡得很熟,估计是因为之前金猊的事,让他受了很大刺激,一直都没有休息,这会儿人发泄过了之后,才终于能够睡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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