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以为,他叫她来做女官,是来服侍他饮食起居的?
赵昀翼无奈地摇摇头,却又愣住,此事确实是他思虑不周,并未明确告诉她,该做些什么,她便只能自己找事做了。
可是,能让她做些什么呢?赵昀翼双臂搭在浴桶边沿,有些犯愁,他并不了解徐琬擅长什么,喜欢什么。
捏了捏眉心,思索片刻,赵昀翼深吸一口气,将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熟悉浅香纳入肺腑,轻笑。
她关心小女娃们读书识字,那便寻个合适的时机,让她主导兴建女学好了,擅不擅长不重要,他手下倒有些能人才俊,总能护着她把事情办妥。
到时,她会不会笑得更欢喜?
“那边,那朵开得好。”庭院中,徐琬立在木芙蓉花丛边,仰头指着最枝头开得正艳的花朵喊着。
那朵花足有碗口大,花瓣正适合滚了蛋液煎来吃。
“可是小姐,这宫里的花咱们能随意采摘吗?”白羽拉住菱枝跃跃欲试的手,犹豫劝阻,“要不要先问问殿下?”
“不必。”徐琬浅笑着,盯着枝头粉白色的柔嫩可爱的木芙蓉,“殿下日理万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习武之人的听觉较旁人敏锐些,赵昀翼又刻意去听,隔着紧闭的窗棂,竟将徐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嗬,小姑娘倒是信他脾气好,不计较,为何?就因为方才她莫名失笑,他不曾怪责?
在他面前,她规规矩矩,谨小慎微,经此一事,倒是有了些小姑娘家的俏皮,想必她在徐府,也是这般模样,甚至更活泼些。
吩咐菱枝把新摘的木芙蓉花送去膳房,徐琬一点也不担心,七皇子会把那满壁华贵衣料给她制新衣,自然不会在吃食上拘着她。
想起谢清玄平日里没正行的模样,徐琬细细思量,却从未见过七皇子恼他,罚他。
心下更是笃定,七皇子是个面冷心热的,看起来吓唬人,实则待他们这些下属之人再温厚不过。
果不其然,很快她便吃到了香香脆脆的芙蓉煎,还特意给赵昀翼留了一碟。
“徐女官,殿下正用膳,劳您先去书房候着。”星离扫了一眼徐琬手中提着的食盒,面色沉静道。
徐琬冲他笑笑,将剔红雕百果食盒递给他:“这个送去给殿下尝尝吧,有劳了。”
“这……”不太合规矩,隔着食盒,星离也能闻到淡淡的木芙蓉香,还不合殿下口味。
见他迟疑,徐琬轻笑:“方才摘了庭中芙蓉花,膳房做成芙蓉煎,味道不错,所以送给殿下尝尝,星离护卫只管送去,殿下温厚,即便不合口味,也不会怪罪的。”
原先,她也以为赵昀翼不会喜欢香甜的东西,可早上他明明饮了半盏暗香汤,所以,他也未必就不喜欢。
星离听着,却睁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温厚?徐女官口中说的,确实是七皇子殿下吗?
硬着头皮将食盒提进去,向赵昀翼禀告了一声,赵昀翼并未反对,目光虽疏淡如常,却是往食盒上落了落,星离忙打开食盒,取出那碟芙蓉煎。
退出去时,星离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分明瞧见自家主子夹起一片芙蓉煎,咬出细碎的脆响,唇角微微扬起。
他惊得张大嘴巴,忘了看路,险些撞上门框。
用罢早膳,赵昀翼缓步走入书房,第一眼,便瞧见墙壁挂画下立着的纤柔身影。
“喜欢这幅画?”赵昀翼走上前来站定,打量着眼前的画,眸光微闪。
这幅画,右下角有个小小的印记,旁人或许认不出来,他却在母妃那里见过,那是末帝萧焕的私印。
此画乃是她的生父,末帝萧焕所作。
“殿下。”徐琬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冲赵昀翼行过礼,方道,“这幅画是鹿山居士所作吗?”
鹿山居士?
沉吟片刻,赵昀翼居高临下凝着她娇美的侧脸,轻声问:“你知道鹿山居士?”
“我爹爹收藏过两幅鹿山居士的画作,好不容易才得来,徐琬有幸见过。”徐琬想着爹爹给她讲鹿山居士的画多难得的情形,眉眼越发柔和,“此画笔韵同鹿山居士的画作如出一辙,只是,画风更明快些,似乎是早年的作品?”
说着,徐琬回过身来,望着赵昀翼:“徐琬学艺不精,若是猜得不对,还请殿下恕罪。”
其实她很想确定这幅画是不是鹿山居士所作,若是,她就设法向殿下求来,作为爹爹的生辰礼。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徐琬几乎已经在想着,怎么让赵昀翼把这幅画赏给她。
谁知,赵昀翼一惯冷肃的面色登时大变,眸色变得凝重,扣住她纤巧的细肩道:“我要离开几日,你好生待在行宫,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什么?”徐琬没明白,喃喃低语。
可没人能替她解惑,愣神的功夫,赵昀翼已然快步走出书房,木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迅疾如风。
他一走便是好几日,星离、拏云跟着去了,连谢清玄也忙得不见人。
转眼便是中秋,徐琬原本是想等赵昀翼回来,跟他禀告一声,再回府团聚的。
可她在冰辉阁等了半日,左等右等不见人,猜测着赵昀翼今日应当是不回来的,便自己拿着令牌出了宫门。
被众人拉着说了半日话,替家人宽了心,徐琬又拿出两枚雕着一路连科图案的玉佩,一枚送给哥哥徐琛,一枚送与堂兄徐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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