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叮咚并未放在心上,呢喃地自语,为什么所有照片里都没有她?
还记得那个村子吗?钟陌执忽然开口。
嗯?麦叮咚一愣,记得。
那个世界的产生原因,知道吗?
..唔。
麦叮咚皱着眉,弯腰爬上木梯,随后迫不及待地回头给出答案,怨气下沉在村子。
差不多。
炸鬼以前向来不关心怨气源头,只是几乎目空一切地直接炸掉所有。
他两步跳上地面,试图用贫乏的词语去解释清楚,这些世界运行的方式,在于主体的记忆和意愿。
麦叮咚云里雾里。
半天,他又忽地欢呼,它认为那个修女不该存在在修道院!或者是修道院不接受她?
嗯。
可是为什么。神父又沮丧起来。
钟陌执望着结队离开的人群,安抚他,不急,慢慢来。
教堂远远传来钟声,麦叮咚并未奢望一根布条能静止时间。伫立在雪地里,他吸了下鼻子,该晚饭了。
也许因为下午的平静,晚饭出奇的丰盛。
院长摆着笑脸赞赏众人辛勤的劳动。
要不是看见碗里是小米粥,麦叮咚甚至会怀疑面前几个修士吃的是什么美食
高度紧张之下,只是简短几句夸奖和炒洋葱,都让一些外来者面带感激的笑容。
晚祷就没有这么顺利。
悠扬的神乐之后,院长不知从哪里端出焦黑的火盆,盆中火焰摇曳。
她双手放在胸前,虔诚地鞠躬。随后说出让每个人惊骇的话语。
今日已向上帝忏悔,接下来请大家,安静地将它燃烧干净。
没有人说话,月光穿过五色玻璃,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这时的院长格外有耐心。
她微笑地看向第一位修士。
那位修士神情麻木,没有一丝犹豫地站起,停在火盆前。
原谅我的罪过。他俯身,干脆地将两手穿过火焰,任火舌舔舐肌肤、肌肉。
焦味、毛发燃烧的臭味。
麦叮咚闻不见,却能听到火花炸裂声。
他嘴唇发白。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厌恶。
胳膊被捅了两下,麦叮咚扭头,陆世延从右侧递来一个小纸条:先不要出声,违抗院长会被关禁闭。
像是印证这句提醒,精神崩溃的外来者忽然站起,浑身发抖地向教堂外跑去。
只是脚底刚沾上雪,一句刺耳的呵斥停住他所有的动作。
犯错了,要关禁闭!她的声音带着可怖的力量,整个教堂都因此震颤。
话音刚落,那位修士凭空消失。
没有人再敢反抗。
遵守规则会有热粥与菜肴,违抗只有禁闭和死亡。
炙烤双手的神父完成忏悔,两只手已是焦黑一片。
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楚,安静地坐回原位。
无人再上前。
院长恢复笑容,催促下一个人,快来吧。
第二位明显是外来者,他扑通跪倒在院长脚下,企图用亲吻她脚尖的方式获得赦免。
教鞭狠狠抽下,划破肌肤,一下又一下。
这样的折磨会持续到晚祷结束。
陆世延与前侧的任务员对视一眼,脚下使劲,把一颗土豆往前踢。
土豆精确地落在任务员脚边,对方灵巧踹动,土豆擦过数双脚,直直地撞在火盆上。
颤抖的时巫抬起头,咣当声响,就见火盆被掀倒在地,火星四溅。
院长猛地抬头。
座下皆是屏住呼吸,没有人有动作。
她捡起火盆放好,再次点燃。那模样倒是有些怪异的好笑。
麦叮咚小指动了下,无意识地把小纸条叠好又展开,完全陷入思绪里。
消失在修道院的修女,或许也被院长训诫警告过。
因为对这里规矩的厌恶,麦叮咚甚至不禁将修女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来吗?钟陌执的声音将他拉扯回神,向下看去,脚尖躺着一个黑土豆。
第三位修女受不住压力已经站在火盆前,涕泪横流地蹲着,手指颤颤巍巍就要去碰。
学着陆世延的动作,麦叮咚抿着嘴角,肩膀微微侧过,把厌恶全借着这个土豆发泄出去,使出全身力气一踢。
咻
刚刚燃起的火盆又是咣当,这次干脆被撞得在空中旋转半圈。蹲着的修女急忙收回手,惊喜万分。
爽了。
麦叮咚长长吐了口气,接收到陆世延等众人诧异惊恐的注视,还不好意思地微笑一下。
黑土豆沿着墙咕噜滚动,又消失不见。
一心想着停止变态忏悔行为的麦叮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颗黑土豆可不就是大佬本人。
他缓缓扭头,只见到钟陌执动了动的耳尖。
这次的动静大,院长握紧教鞭,轻易找到了犯错的人,她声嘶地怒吼,关禁闭!
教堂外风雪突然卷起,吹入教堂内,吊灯不断摇晃,几乎坠落。
雪乱人眼,在吼叫和骚乱平息之后,风暴中心的人岿然不动,眨眨眼。
麦叮咚懂得他的特殊。
除了实打实的攻击,所谓的失忆药水、怨灵世界的规则,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
更别说
一只手牢牢拉着他,生怕他被吹走。
陆世延心口闷得慌,忽然觉得一开始拼命阻止普通人加入除怨的行为,是个笑话。
时间仍在前进,晚祷的折磨稀里糊涂结束了。
回去房间,隔壁床的神父不知所踪,直到第二日清晨也未回来。
更奇怪的是,床头再次出现的崭新作息时刻表。
麦叮咚匆匆下床打开门,远远看向尽头的日历。
竟然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怎么了吗?对门的修士对这位神父很有好感,在沉闷中挤出个笑容,佯装轻松地询问。
麦叮咚摇摇头,是我睡了一个月吗?
不是。修士扣好扣子关门。
这是地狱,只有一天的地狱。
昨晚之后,院长倒是没有再宣布别的可怕行为。
早祷、午饭,然后依旧是忏悔。
忏悔室里。麦叮咚熟门熟路地把两条腿挂在墙上,坐在椅子上松松肩膀才去打开门。
只是,第一位客人出乎意料。
寒气擦过脚腕,对面的人坐下。
不知道他介意吗。
麦叮咚飞到外太空的思绪倏地收回,面部肌肉一下僵硬。
这炸鬼,忏悔上瘾了吗。
介意什么?泄气地后躺,麦叮咚干巴巴地问。心里竟然盼望院长快来敲门,结束对话。
对面手腕转动微微上抬,抛了个黑色的土豆。
我试图教他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麦叮咚搓了搓发痒的鼻尖,当然不会介意。
还会感谢。
长腿忽然向前叉开,就快碰到麦叮咚端正放着的脚。
男人沉默很久,真诚地忏悔,他还是很可爱。
...为什么。
不慌乱,也很果断。他懒散地捏响指关节,紧接着轻声说:睡着的时候会流口水。
等下。嘴快,麦叮咚急忙捂住嘴,克制住站起来和他对峙的冲动。
这炸鬼是变态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面烦躁地换个姿势坐,腿离麦叮咚更近了。
我要疯了。声音低哑的让人害怕。
你是要疯了。麦叮咚面无表情地想着。
鼻子又一痒。
一个喷嚏来的突然。
轻薄的挂帘云朵一般,悠悠吹的飘动起来,露出一双因为被逮住而瞪大的眼睛。
男人坐的散漫,暗金的瞳仁依旧是晕不开的深沉与躁动。
他轻飘飘的视线一寸一寸的,掠过墙上一动不动的腿,掠过神父因为喷嚏微红的鼻尖,以及还没来得及抿住的唇瓣。
叩叩
院长在催促。
麦叮咚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地站起,缩着肩膀就低头往前跑。
我要疯了。他听见炸鬼沉声说。
手腕被用力抓住。
随后是紧紧箍住肩膀的力道,天旋地转后,他背靠木门。一声巨响,男人的膝盖轻易将被院长打开的门阖严。
大腿就这么抵住门,将他限制在狭小又发烫的空间。
后背的手掌猛地一托,麦叮咚被迫扬起头。心脏跳到喉咙口,随后一口、一口被唇上碾压的唇瓣吃掉。
睫毛蹭上肌肤,他的视线烫的让人心惊胆战。
他疯了。
麦叮咚无力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三次元忙,冷漠存稿箱接待几天
第18章 虔诚的你(6)
或许是受了怨灵世界的影响,或许因为变出那颗土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交缠不分的吐息里,视线里男人的轮廓不断闪过屏幕的雪花点,时而变得模糊。在眨眼时,他的眼角甚至会溢散黑雾。
即使这样,对方的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仁慈与保守,啃的麦叮咚呼吸困难。
眸子被染得一片水雾,他却能清清楚楚看清对方眉眼的侵略性,以及毫不遮掩渴望的注视。
挣脱不开后脑勺和背后的禁锢,但麦叮咚不是个只懂接受的闷葫芦。
他面颊晕红,抬起胳膊抓住钟陌执的头发,抬脚狠狠向门板踹去,用所有的力气翻过身,胳膊横在对方胸口拉开距离。
唇上晕着水光,即使分开也眷恋粘连。
麦叮咚断续地喘气,下颚发酸,干脆无力地额头相抵。
试图咬牙切齿地骂一句,但从没说过脏话,只能眯着眼恶狠狠瞪他。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半天,只憋出一句控诉对方不礼貌的柔软斥责。
对方双腿叉开,随意地背靠门,手掌的力道一丝也没卸下。
明明被锁住喉咙,仰脸微阖眼的样子依旧带着轻飘飘的狠劲。
他曲起膝盖,用鞋跟在门底磕了两下,示意院长安静一些,随后微微扭头,蹭过麦叮咚的鼻梁,哑声严肃地问:可以吗。
麦叮咚扬起眉毛,甩甩头摇开发顶两朵浅色桃花,又一巴掌打在钟陌执放他腰上的手,逐字逐句地说:你说呢。
你能使用我。我想亲你。
又说什么使用,听不懂。麦叮咚手不敢放松,就怕炸鬼又发疯。
他扯扯钟陌执的手,压根拉不动,反倒被滑入指缝牵住。
不知道戳到哪根神经,钟陌执喘了下,因为距离过近,只是微微侧头,就又压上唇瓣。
麦叮咚刚要后退,唇上的温度一触即离,虚贴着道歉:等去了上一层,我会全部教你。
下次我会问你的。
指接吻。
他将后脑勺靠上门,抿着唇凝视天花板,极力压制住所有的冲动。
手掌也缓慢松开。
麦叮咚两步退开,被他那个下次噎的太阳穴直跳,我留在这,你自便?
炸鬼总是神出鬼没,他不觉得钟陌执会陪他在这里假装忏悔神父。
嗯。等待麦叮咚放下帘子,衣冠不整的神父目不斜视地走出门,完全没有一点羞赧和心虚。
他得吹点风冷静下。
院长身侧还站着一位修士双目无神,两手焦黑,只是顺从地听从院长指挥。
修士待钟陌执走远,僵硬地走到等待的人面前,嗓音带着沉沉死气,该你了。
或许是认为对方动作太慢,修士抬起红黑相间的手,铁钳一样掐住男人的肩膀,连拖带拉地将人拽入忏悔室。
门被关上,钟陌执站在室外的雪中,从容不迫地扣好衣领。
另外的小子在里面?陆世延站在他的边上,嘴里叼着根黑笔解烟瘾,直勾勾看着神父的嘴唇。
薄唇微红,唇角带着被狠咬的细小伤口。
你们打架了?伤口看着不对劲,陆世延也没想着往歪处想,又是唏嘘又是忧虑,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奇怪,也一个比一个能乱窜。
干这行都是刀刃上救人,不留神就是自己丢命。独来独往不一定比一起找出路强。意有所指,陆世延捏了捏眉心。
虽然是苟糖半强迫两个人变成除怨师的,但这两人都有自己做事的一套,他倒不是怕他们捅出篓子,而是担心他们不知不觉消失在怨灵世界。
谁知道原本缄默不语的人颔首,把这话听了进去,嗯。
他看着无尽的雪,眸光微闪,忽然抬步往外头走去,不忘提醒陆世延,注意你的学生。让他别太沉浸在这里。
陆世延拧眉回头,在几排人里找到时巫的身影。
年轻人十指交叉,低下头沮丧无比。
时巫很害怕,所以不会做出任何规则外出格的事情。可陆世延看向时巫的指头,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透明。
这发现让陆世延心惊肉跳。
乘着忏悔者走出房间,麦叮咚赶紧站起跳跳,让下肢血液恢复流动。等下一位坐上椅子,他又娴熟摆好姿势,从忏悔者的状态判断对方是否是外来者。
如果是外来者,就直接让人出去,非外来者就利用忏悔神父的力量多问两句。
神父。
忏悔者说话时带着雀跃,很显然,是一位怨灵世界的修女。
你要忏悔什么?麦叮咚问。
修女蔫了下来,我没有把房间打扫干净,让妈妈失望了。
麦叮咚蹙眉,再一次被这所修道院的古板规矩弄得不适。余光里影子闪过,随后是飞快袭来的罐子。
他眼疾手快接住,被沁入手心的凉气吓了一跳。
冰镇可乐?凭空变出来的?
室外的风顺着雕花木窗涌入,一人鬼魅一样出现,双脚耷拉坐在窗台,随意地晃动发丝,眼神示意麦叮咚开罐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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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复苏——尼巴巴划水(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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