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下一瞬间,惊尘君就被遍布全身上下的一种酥麻又割裂的感觉所席卷。
她先是感觉体内所有的灵气都被抽空,紧跟着,这池底压着的陈年老煞气一股脑爬进她身体里,占据气海,重新以铁血手段塑造身躯与神识,直到她麻的想要睡过去,才突然灵台一丝清明。
道祖笑了,轻声道:“成了。”
话毕,整个人化成一摊血水,落在温泉中,很快就再次被吸食殆尽。
惊尘君惊诧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怔愣了好久,察觉到自己的神识似乎可以覆盖到整个温泉池,便向下探索过去。
虫巢比她想象的还要大,除了这种密密麻麻遍布的虫子,竟然还有虫卵结在暗处。
惊尘君皱着眉头,不知道道祖此番到底何意。
她将眼神放向浓雾之外,那坐着和尚的地方。
接下来,她要对和尚如何先下手为强,才能让他在察觉到一切后,不会想要杀了自己呢?
惊尘君还在琢磨,便听到岸上传来一声叹息:“出来吧,你已经到了半步飞升之境,果真还是做了入魔者吗?”
惊尘君:?
这和尚知道会有这一出?
她御剑出水,正想发问和尚是不是在拿自己当做什么诱饵。便听戒律僧诧异地“咦”了一声。
“你既入魔,为何没有经脉逆转,被魔煞之气所控?”
惊尘君面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
想不到吧。
我不仅没被控制,还掌控了世间煞气。
第39章 夜猎。
雾凇白皑皑。
冰挂在一声清脆的滴落声中分崩离析, 雪花碎片式地倾泻而下。
谷粒遥遥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得陌生又熟悉。她越来越记不清楚自己是谁,来此地所为何事, 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惊尘君那副面容, 疑惑为何会与她神似。
谷粒来不及多想,便有一只粗糙带着茧子的大手捏上脖颈, 敷着她将要喘不上气时,才响起楼观山急不可耐的问话:“你果然是!快, 告诉我要如何破解入魔?”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今日都逃不出去, 等我占了这幅身体,再慢慢研究!”
谷粒眼神一冷,看着楼观山继续发狂。
他大笑道:“妙哉!戒律僧的身体和你这一身本事, 都要归于我手。”
水泡声在耳边不断响起,越来越密切, 谷粒挣扎的劲越来越小,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的禁术分明是奔着夺舍来的,记忆只是他想要的附加物罢了。
谷粒原本以为,今日就要栽在这里, 直至所有气泡湮灭在一声呼唤声中。
那人唤她“谷粒”。
于是, 她猛然惊醒,如银瓶乍破,有什么东西狠狠敲上心弦。
余光里, 念无相的心魔懒散邪笑着,似乎在问她“这人是要五马分尸,还是生吞活剥了”。
谷粒忍不住笑了一嗓子。
原来, 心魔竟然还有看家护院的功能。
……
头痛欲裂,谷粒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就见念无相满面忧虑,一手附在她腕上,有一丝金线在两人之间流淌,被她扯着拦住,才悄无声息收敛回去。
念无相轻声道:“佛子总算醒了。”
谷粒皱眉扶着太阳穴,看向念无相,轻轻弯了弯唇:“让师妹担忧了。”
她转头又连声安抚身旁几位长辈:“衲僧无碍,不过是被这位偷袭搜取了识海深处的记忆,托楼宗主的福,衲僧还算是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念无相听到这话,不由眉心一跳,但看谷粒似乎没有在此摊开说的打算,索性压下那股燥郁,重新垂下眸子。
弥严尊主与廖长老松了口气,寂然和尚却笑得有些勉强。
毕竟他半步飞升之境虽然受损,却到底也算是“落花生”,谷粒一睁眼他便察觉到了迥异。
她这不仅是想起前世的旧事,恐怕还取回点什么东西。
寂然感应到差别最大的就是气息。
他佯装无意,看一眼念无相,但见对方也没反应,最终选择缄口不言。
谷粒借着念无相的搀扶起身,走到楼观山面前,一脚踩上去,踢了踢:“楼宗主还需要装死?”
禅宗的两位大为震惊,看弥严尊主一副想要上前阻拦的样子,寂然淡淡摇头。
识海之内究竟发生何事,他大致也能猜到。既然楼观山敢对这位出手,便要做好事败之后被她拿下的心理准备。
谷粒见人不动,又伸脚踹了楼观山胸膛两下:“睁眼,楼宗主既然问完了,衲僧也有话要问。”
楼观山咬牙切齿。
他并非不想动,而是刚才以命动用禁术,拼尽全力孤注一掷,如今已经是半个死人,入不入魔,回不回话,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被眼前这妖道侮辱,楼观山确实十分不爽。
他把眼睁开条缝,冷冷睨着谷粒,又看一眼念无相,开口时嗓音沙哑的好像含了一口沙在喉间:“得意什么,就算……再来一次,你也逃不过死路一条。”
楼观山说完剧烈咳嗽起来,不是因为禁术的反噬,而是念无相一脚踹上他的脸,将人整个压得侧过头去,又顺着向下踩准了喉结。
楼观山口中便开始狂吐鲜血。
谷粒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弥严尊主看一眼事不关己的寂然上座,叹一口气,对念无相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谷小施主,楼观山已然生机全无,不如罢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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