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娜家离学校并不远,步行两三分钟就到。正值假期,学校门口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保安坐在亭子里面打着哈欠,一面报纸看了几个小时都没翻过。
严寄对钟萦说:“姐姐,来这边。”
钟萦收回走向学校的脚步。跟着严寄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家饭店。学校放假,饭店也门可罗雀。两人一进门就受到了老板的热情招呼:“两位吃些什么啊?”
“两份炒面。”
钟萦明白了严寄是什么意思,跟着他坐了下来,把身上的包放在椅子上。
老板应了一声,钻入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做饭的乒乒乓乓的声响。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的高椅子上,一边整理钱,面前放着手机,播放着当下最热的电视剧。
钟萦看到柜台边上摆放着一箱水,起身道:“来一瓶水。”
老板娘头也不抬,手往旁边一摸,拿出一瓶放在台子上,然后说:“一块。”
钟萦扫码把钱付过去了,水拿在手里,问道:“姐,我问个事情。”
老板娘终于数完了钱,往收银柜中整齐放好,抬头示意她说。
钟萦:“今天也不是假期,怎么没上学啊?”
“嗐,他们放月假,放三天呢。”
“月假?”钟萦笑了一声,“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小时候都不放月假呢。”
“信城中学不一样嘛。”老板娘感叹起来,“这学校对外面说管得严,但是也就那样,里面什么样谁能知道。反正每个月就放那么三天,有的学生家远,就直接住学校不回去了。”
更难听的话她没说。
钟萦也意会到了。
信城中学远没有它在外宣传的那么好。所有的声音都被封住了,而一个月只放三天假,也为学校里的恶意滋生,提供了环境。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钟萦和她一起露出若有所思,心领神会的表情,又问道:“那姐,你知道有个学生叫钱旭吗?”
提起钱旭她立即道:“那知道呀。他每天晚上都来我这儿吃饭呢。带着他一大帮兄弟。我跟你讲,姐这儿的炒菜做得可好吃了。人家家里做生意的,有钱,什么没吃过啊,也说我这儿的好吃。”
钟萦看到她渐渐放开了,说道:“是吗?改天肯定来姐这儿吃饭。”然后她叹一口气,说:“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功夫。你看我这,我妹妹被钱旭他给打了。这俩孩子也不是一个学校的,老师管不着,就让我来找信中,信中老师却让我们私下解决。但他已经被他家长领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儿……”
说着,她还低着头掉了几滴泪下来,声泪俱下,显得分外可怜。钟萦入戏颇深,情到深处,还低下头假装擦了擦泪。结果透过手臂下的空隙,钟萦看到严寄坐在位子上,微微侧过头,从她这个角度看正好看不到他的表。但钟萦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做什么。
“……”钟萦又是重重地叹一口气,抬起脸来,眼睛通红,泪水悬在眼眶上,将落不落,我见犹怜,她转身看向严寄,说道:“你看,她哥哥听了这事,非要来。这事要是解决不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怎么向小姨交代……”
严寄听到钟萦的话题提起了自己,转过头来,却整个撞上两人的目光,闻言,眼眸微垂,十分配合地沉重点头:“嗯。”
她这一番话其实说得漏洞百出,但经她这么一讲,加上情绪非常到位,足以让人信以为真,老板娘听着可心疼了:“呀,怎么能这样呢?打得严不严重啊?这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严重不?”
“怎么不严重啊。我妹妹现在还躺在床上,小姨也被气住院了。我妹妹她今年才从外地转学回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是想,想找他们讨个公道。可是老师不管,他们躲着我,不见我,我也找不到啊……”钟萦眼泪线似的往下流,“报警也报了,他们说会帮我,可这都好几天了……”
老板娘大概是共情了,义愤填膺,声音都变尖了:“这……这也太过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
钟萦道:“谁说不是呢。”
“妹子别伤心。我听说他家住在咱们城南边的一个小区里。人家大户人家,住的地方咱都进不去,听说保安都做得特别好!不过他每晚来吃饭的时候,我都听说,他们平时会和他同学去那什么金啊秀啊的地方……”
老板端着两盘炒面出来:“来,炒面来了!”
老板两只手都被占了,走得分外小心,走到桌前,猛然一抬头,忽然对上严寄的目光,惊得身体一哆嗦,手上的盘子就脱了手,严寄眼疾手快,伸手一接,两盘炒面稳稳当当地被他接住,放在了桌子上。
严寄道:“多谢。”
话落,却没有坐下吃饭,转身就向外走。
老板娘被他的动静惊到:“这是怎么了?”
钟萦神色也是一变,眼中清清明明,只是有一点红,哪里还有泪,她一扫码,算了钱付过去,对着老板娘道:“谢谢姐,我们有急事,就先走了。”
说罢,拿过她放在椅子上的包,也跟着严寄快步走出去。
留下老板和老板娘,一脸懵。
信城中学外面就是滨江公园。钟萦一路顺着路追过去,远远就看见,严寄驱着黄符绑着谁,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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