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亚吉支支吾吾地告诉她,他好像是失踪了。
姑娘一怔,追问。
库亚吉只好把村中的传言告诉她。
那个人做了逃亡者城镇中的一个头目,前不久,城镇中的几个势力产生大规模冲突,死伤无数,连城镇都被烧毁了。他没再回来过。
库亚吉没有说的是,大家都觉得他死了,连葬礼都已为他举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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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一个,在这儿,住好久。”库亚吉奶奶说着,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着眼前早已坍塌的小木屋。“她那时好静,和他在的时,好不一样、不一样……”
傅默呈说,“最后她又回国了?”
库亚吉奶奶点点头。因方才说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对中文的语言记忆苏醒了不少,嘴里也稍利索了,“他都不在了,她一个,没意思了么……”
这时,早间见过的那个魁梧男人提了篮子走过来,里面装着一种形貌奇异的蓝色野果。它是小小的,每个都不到半个巴掌大,果皮与果肉都是半透明,隐约可见里面的长片状深色果核,看上去像玻璃球里塞了张神秘的小纸片。
库亚吉奶奶很热情地把两个野果从篮子里拿出来,一手一个,说,“这是,我们节日吃的,好重要,好重要……”她往身后的村落一抬下巴,“你们看。”
傅默呈和谢亦桐看过去。
天已黄昏,村落里热闹了起来,采野果回来的人在家家户户门前的陶碗里装上这种奇异的蓝色野果,大家都很高兴,确有节日气氛。
库亚吉奶奶思索一阵,将这果子的名字用中文译给他们听,“回归果。十年一熟,十年一吃。你们好巧。”
谢亦桐说,“它叫回归果,那么,它在艾什加拉语里就应该是叫……”她回忆一阵,用傅默呈艾什加拉语的发音说,“艾什加拉。”
库亚吉奶奶很高兴,连连点头,把果子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她说,“艾什加拉人,都要吃,艾什加拉果,回归果。这是,祖先赠与我们的礼。十年一熟,十年一吃,每次,都是仪式。”
谢亦桐看着村落那边。
黄昏里,人们端着陶碗,在瀑布附近的水流中把果子仔细洗干净,并不急着吃,连急吼吼的孩子也不给吃。洗好了,重装进陶碗里,嘴里朝天上念念有词一阵,也许是在向自然祷告。然后,很珍惜地把果子端回家中。大概是要在晚上寻一个安静时刻,一家人坐在一起,回顾过去的十年,畅想未来的十年,很郑重地咬开它吃下去。
每个果子都像一座生命里程碑。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库亚吉奶奶说,“果子,很重要。中国夫人后来,也吃过两次。第一次她自己回来。第二次,是她的,嗯……”奶奶不太搞得清楚中国话里的亲戚称呼,想了半天,才说,“她的,侄女,嗯,外甥女,嗯,她的一个女后辈,来拿的。她那女后辈,还来帮她看过这里,好几次。给我们带了,她们那边的好东西,我们,也送她们礼物。”
她微微抬起头,思索一阵。年纪大了,日子有时数不清。半晌,只说,“不过好久没来了……这几次吃果子都没她……”
然后,她望着傅默呈,缓缓地、很欣慰地笑了。他有一双艾什加拉的灰蓝眼睛,眉目神色与那位美丽纤细的中国夫人一样温和。
库亚吉奶奶很高兴,笑说,“她和那个人,在一起,不长,甚至没一起吃过这果子。他们都很久没回来了……但,既然有了你,他一定,是没有死,他们在外面一定,是重逢了,很幸福吧……”
第五十一章 ·
入夜后, 艾什加拉人把一户人家的屋子腾出来,借给两个外来客人住。这间借宿的屋子也在村西,离那间五十年前曾有过故事但如今已寂然半塌了的旧木屋很近, 一开窗就能看见。
原始村庄的夜很静,屋外只有三两只火把照明。火光在风里微微跳跃,地上的光影也跟着微微晃动着, 像是在呼吸。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光里, 在这样的安静里,那废屋的轮廓显得很柔和,像一座尘埃落定后的纪念品。
两个人对坐在借宿小屋简陋的木桌边, 静静地吃完了艾什加拉人好心提供的丰盛晚餐。野鸡肉和野兔肉都在库亚吉奶奶家的自制香料里浸泡过, 烤时的火候也是正好,油香扑鼻, 皮脆肉嫩。还有山间的蔬果, 新鲜爽口,正好解了烤肉入口后的些许油腻。
谢亦桐本想对白日里听闻的故事说些什么。
一个声名狼藉、财势惊人的危险人物在一个他根本不熟悉的城市里到处乱买地,不为投资赚钱, 不为搅动风雨, 竟只是一桩半个世纪前的爱情旧事的余声。
美丽温婉的北门世家姑娘离开了艾什加拉的爱人,回到她岁月漫长的故土家族。多年后,他把那早已没落的庞大家族的故地通通买下,也许是好像如此一来, 绕了个小小的弯, 她又属于他。
但古老的北门世家早已是地底的亡骸, 连带着当年的年轻姑娘一起消逝了。他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多心买下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现代地产。
——他知不知道, 五十年前他走了以后,其实她是回来过的呢?
——二十六年前她去找他,那时又发生了什么呢?
谢亦桐最终并没有发表任何议论,只是坐在傅默呈对面一声没吭地吃东西。毕竟,这桩于她而言的传闻旧事中的两个遥远人物,是他血脉相连的生身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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