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过杀虫剂之后,房间要静置一段时间,期间你需要待在外面。”他看着她抱着手臂有点冷的样子,“先进去拿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吧。”
“好,谢谢。”
她从他身边快步走进去,打开衣柜,抓出一件最厚的白色大棉衣裹在身上。又拿了两个巴掌大的电暖宝。
她走出来。“我好了。”
他走进去。“稍等一下。”
等他在屋中各处仔细喷了杀虫剂出来,她没在门口。四下一看,她裹得厚厚的蹲在不远处的墙边,脑袋上罩着白棉衣的大帽子,帽子上顶了个一晃一晃的小绒球。
大棉衣本就厚实,人又是蹲着。脑袋上顶了一个小绒球,其本人则像一个大的。
他走过去。
原来墙上有个插座,插座里两根线,各连着一只电暖宝。正巧,电暖宝上灯熄了,她把线拔下来,抬高了手递一个给他。
两个电暖宝都裹着毛绒绒的套子,卡通的,一只是猫,另一只是狮子。两个猫科动物的表情都很快乐。
她脑袋上戴着帽子,脸被帽子周围那圈绒绒的毛领裹在中间,多少有点像她递过来的那只狮子电暖宝套子上的卡通狮子。
她解释说,“这是我昨天在商场买的,买一送一。”刚说完便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作为说明,“不是说这个送你的意思。”又顿了顿,稍微过了过脑子想了想。“送你也不是不行。”
“谢谢,”他笑着接过来,很礼貌地说,“稍后会还你。”
礼尚往来,她也很客气。“谢谢。”
她收了充电线,抱着自己的那一只电暖宝站起身来,两个人往四楼的休息处走。休息处不大,就几张长椅子,中间还摆着个不知多久没上过新东西的大杂志架。
走近了看,发觉有些不巧。
不知是谁此前在这里聚众吃东西,饼干屑、面包屑、辣椒粉星星点点地撒得到处都是。长椅大多覆了污,只有两张各剩了半张椅子的净地,看着还能坐人。
一半在杂志架的左边。
另一半在杂志架的右边。
两个人顺势便各坐一边,隔着半人多高的杂志架。手里都抱着取暖的东西。而且,也是在冬至附近的一个深夜。
——只差一场冬雪和一枚将圆未圆的月亮。
隔着杂志架,她听见他在另一边笑了一下。但是,好半天也没听见他说话。
她问,“你笑什么?”
他说,“我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做个自我介绍。”
“我记性没那么差。”
他又笑了。“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高。”
“高中的时候长的,一年就换光了以前所有的旧衣服。你也变了很多。”
“我长高两厘米。十年前的衣服至今可以穿。”
“这个倒是也看得出来。不过,我是说,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容易笑了。”
谢亦桐微微一怔。
其实十年前还在这所学校做学生的时候,她并不是个爱笑的人。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情绪易变,好奇心又重,碰上好玩的事便轻易地快乐了起来,有时只是听着周围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觉得有趣,也轻轻笑了出来。
至于现在——她那张被热心岛友P出来的微笑照片多年来在戏剧学院被传为惊世之作,因为人人知道她这个人是从来不笑的。绝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即使偶有神色,也只是眉眼稍稍牵动。
她说,“哦。剧院太累了而已。”
“工作很多吗?”
其实并没有。观岛那个地方,两座相隔不到千米的小岛,线路乱七八糟的公交船能晃晃悠悠地荡上半个多小时,生活节奏之慢可见一斑。以剧院实际上派给她的工作量,一周可以只上两天班。
但她答得很快,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出声了。“多”。一个字,短暂,有力,像是要把他的话截断。
于是他没有问下去。顿了顿,话题微转。“我看过一出你写的戏。去年在欧洲拿奖的那一出。”
“哦。你觉得怎么样?”
“剧情很精彩,结尾处接连上升的三个转折让人印象很深。从第一幕开始,每一句台词都话里有话,张力很足。”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我看过很多次。不过,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再多一点东西就好了。”
“什么东西?”
“说不清。只是,我每次看都觉得剧里的角色虽然都绝顶聪明,却好像每一个都是独自作战,总是在孤立无援。如果他们不那么孤单就好了。”
挺耳熟的评论,此前千里之外的五姨和表象剧院那位院长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措辞上不客气很多。
“谢谢你的建议,”她很客套地搬出了剧院那套官话,“下次写新剧本的时候我会考虑的。”
所谓官话,意思一般就是——说是这么说了,但,也就是这么说了而已。
他笑了笑,没说话。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杀虫剂是不是差不多了?”
“嗯。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虫子。”
“谢谢。”
不多时,他回来了,手里拎着塑料袋。塑料袋是黑色,很厚实,好心地遮住了里面虫子尸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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