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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月很快发现我的状态不对。
眼神发直,走路打飘,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再看书写字,不再出门散心,只成日窝在紫宸殿里,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李斯焱有心陪我,可他掌管着一整个帝国机器,实在难以抽出时间,于是,这狗东西想出了一个天才招数。
他把这份工作外包给了他的小老婆们。
具体操作如下,他直接给了我贵妃品级以下的后妃升贬权,并强行勒令他的小老婆们每天给我请安。
请完安则略聊上几句,稍微交流一下感情,为我排遣寂寞。
我捏着他给我的凤印,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子……后来才想明白,他这是把作为皇帝,安抚后宫的职责外包给了我,如果我能拥有后宫最高的权利,那……那这群女人就会像讨好皇帝一样讨好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很明显,这群女的根本不敢和我交流感情。
她们第一次来时,我穿金戴银,端坐上首,因是头一次坐上位,非常不习惯,忐忑许久,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寒暄:“大家都挺好的哈。”
我看到王芙娘在队伍中,脸蛋很明显地扭曲了一下。
魏婉儿依旧体体面面,柔声答道:“劳娘娘挂心了,宫中一切都好。”
……也很难不好,毕竟皇帝一天天地不是忙政务就是见缝插针地找我,连后宫门往哪开都快忘了,她们一群女人,没有了皇帝,即使有心宫斗,也找不到宫斗的目的和价值,不如凑一起开牌局,至少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据蝉儿讲,陛下冷落六宫的两年中,后宫诸人沉迷打牌,连最自命不凡,最桀骜不驯的王芙娘都低下了她美丽的头颅,某一天臊眉搭眼地敲响了魏婉儿的殿门,问她打叶子牌的局还缺不缺人。
魏婉儿乃皇宫中难得的厚道人,不计前嫌,积极接纳王芙娘进入她的打牌小分队,打着打着打出了感情,在牌桌上对王芙娘说起了不少我和李斯焱间的事,一团烂账,不胜唏嘘。
听得多了后,即使鲁钝如王芙娘,也明白了我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理睬过皇帝,是他非一厢情愿地强制爱来爱去,才让我吃了诸多苦头。
“所以,她根本不会什么妖法,”
时隔一年,王芙娘终于明白她当初被我给晃点了,悲愤总结道:“她又不喜欢皇帝,要是真会妖法,老早自己跑出宫去了,留在这儿干什么?渡劫吗?”
听蝉儿说起此事来,我讶异道:“她居然想明白了?”
不容易啊,看来打牌当真是有益智效果,连王芙娘的猪脑都能拯救。
出于难得的好奇,请过安后,我留下了她和魏婉儿单独聊天。
王芙娘如今晓得了我和李斯焱间的恩怨情仇,什么不甘心,什么羡慕嫉妒,统统都没了,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嘴里的话也软乎了不少:“……哎呀,以前以为你会妖法,如今看来,你压根斗不过陛下呀,还是趁早认命算了,你看现在有吃有穿,日子也不错是吧。”
魏婉儿愠怒地捅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呢!”
我心里连翻三个大白眼,王家无人了吗?怎么就选了她进宫来,不怕把皇帝气出脑中风吗?
王芙娘自觉苦口婆心,被魏婉儿一劝阻,更认为自己金口玉言,说的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更加起劲道:“我又没说错,哎呀我真不懂你在矫情什么,你如今椒房独宠,等生了皇子,你就是铁打的太后,不比在外面画春宫图舒服吗?”
“老娘就乐意画春宫,”我端起水碗,猛灌一口:“春宫图怎么了,没有十来年功底,给你笔你能画吗?”
“我不能,”王芙娘不敢在文墨上和我论高下,但她十分敢于向我兜售她的市井智慧:“陛下待你这样好……”
我卷起裙摆:“给你瞧瞧是怎么个好法。”
看见我腿上的刺青与痕迹,王芙娘和魏婉儿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黥印……”魏婉儿捂住了嘴。
见她二人震惊至此,我心中竟然有一丝异样的愉悦,破罐子破摔,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给旁人看,难受,但却畅快淋漓。
我放下裙摆:“我一个清流史官世家出来的姑娘,几乎被屠戮满门,还被打了囚犯才会有的印记,羡慕吗?想跟我换换吗?”
王芙娘脱口而出:“那你跑了倒也情有可原……”
魏婉儿脸色骤变,又用力捅了她一下:“慎言!”
王芙娘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她的小嘴巴。
我对她道:“你今天进来说了那么多,唯有这一句听上去是人话。”
她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我道:“你们回去打牌吧,我要午睡了。”
送走了她俩,我转向惠月:“我知道你在监视我们,告诉李斯焱,他若敢寻王芙娘的麻烦,我就敢跳太液池,尽管让他试试。”
惠月一脸便秘:“好。”
单凭那句“那你跑了倒也情有可原”,王芙娘就得挨李斯焱一顿暴锤。
我如今非常需要她这张天然去雕饰的小贱嘴,要把她提前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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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这个人比较没有尊卑观念,李斯焱所期待的“他的后宫像是巴结皇帝一样巴结我”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我三天两头地送点东西给她们,上赶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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