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的是,生气也是需要力气的,一个人的心焰如果熄掉,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不会再有了。
换做往常,我会与他争吵,可现在觉得极没有意思,我再聒噪争吵也只是为他添乐子罢了,我本人除了义愤难平还能剩下什么呢?不如就这样随他去,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正发着呆时,他的手扳过我的脑袋,柔声道:“……不要装作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沈缨,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机械地勾起唇角笑了笑:“陛下不喜欢我乖巧些吗。”
“你怎样朕都觉得可爱。”他垂眼道:“可朕还是更怀念你以前生龙活虎的时候,那时候你也瘦,可脸颊却像狸奴一样圆鼓鼓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在与什么较着劲。”
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样一副面孔。
信仰古怪,活蹦乱跳,嗔怒时格外鲜活。
可能他尚未意识到,在他把我翅膀掰断时,他喜欢的沈缨已经被他杀死了。
此时他却毫无知觉,只顾喁喁自语道:“……没关系,你只是被朕吓到了而已,待过了这段时日,朕让你当皇后,允许你去探望亲友,放你那些朋友回洺州。”
我又浅浅地嗯了一声。
舷窗外寒鸦点点,残阳如血,放眼望去,左边是巍峨挺拔的城池,右边是茫茫山岳,偌大的码头空空荡荡,只有卫兵值守,我看了眼码头上飘扬的旗帜,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真快呀,转眼就到了洛阳。
*
黄河漕运大多只到洛阳为止,再往西走要遭遇险峻的黄河,李斯焱这船接近于海船,吃水吃得深,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改走陆路,无数宫人、官吏、随行之人于日前就已到达驿站等待接驾,那排场恢弘盛大,队伍蜿蜒地看不到头,我被他搂在怀里,小心地放进了天子的黑金马车中。
天子出巡是难得一见的大事,可于我而言,不过是从一间牢笼里换进了另外一间而已。
无暇欣赏他华美的座驾,我一上车,就陷入了黑沉沉的睡眠。
近日里我变得越来越嗜睡了。
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睡醒了发呆吃饭吃药,做完后接着睡,偶尔被李斯焱叫醒,陪他做些苟且之事,我也安之若素,随时准备入眠。
李斯焱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我前一阵子舟车劳顿,想来是累到了身子,我想睡就睡,可后来他发现了不对,我的睡眠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成年人该有的长度。
“起来,乖。”他轻轻拍打我的脊背,试图把我叫醒。
我迷茫地睁开了眼,看到他手拿一碟糕点,试图喂给我:“你该吃些东西了。”
我盯着那油乎乎的精致小果子,突然间胃中翻腾,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他急忙喊起来:“来人!把范老头给朕叫过来!”
一边喊人,一边把我嘴边的脏东西擦掉,我难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颤抖着把他推开,抓过痰盂,剧烈地咳嗽起来。
马车骤停,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肠胃不好,此番回长安的路上不是第一回呕吐了,起先是因为晕船,后来有一次是李斯焱为了与我亲昵,拿回了一本我画过的春图亲自翻与我看,我只看了一眼,噩梦便袭上心头,当着他的面哇哇大吐了一次。
他那时的表情非常无措,像恶作剧惹了大麻烦的小孩,甚至顾不得计较我失仪之过,只围着我团团打转,拍我因难受而弓起的后背。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本春图。
范太医利落地给我搭脉,高冠下的眉头紧皱。
“她怎么了?”李斯焱问。
范太医迟疑:“……脉象无异,贵妃娘娘应是舟车劳顿久了,加上多吃少动,才脾胃失和。”
余光撇见皇帝略微失落的神情,范太医不动声色地把后半句“并未有孕”给咽了下去。
太医绝对算是高危职业,不但被迫喝下皇帝和宠妃间的泼天狗血,还不能往外乱说。
最开始李斯焱说治不好她就让整个太医署陪葬的时候,范太医还会象征性地害怕一把,后来听这种二逼发言听得多了后,范太医已经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从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上看,他大约觉得我和李斯焱是一对不世出的神经病。
妈的,玩什么你逃我追的破游戏,折腾死人了好吗!
范太医礼貌地尊重了我的症状,给我开了点消食配方,随后提着药箱,以火烧屁股的速度跑路。
他一跑路,我就只能与皇帝大眼瞪小眼。
银丝碳慢慢地烧,镂空瑞兽炭盆散出柔软的热气,我却仍然觉得冷,拉过一条织锦毯子,罩住了头脸。
李斯焱沉默半晌,开口道:“本想带你先去芙蓉苑散散心,可眼下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宫去吧。”
“听陛下的意思。”
他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却不敢再对我说重话,踟蹰片刻后,自顾自退了出去道:“既然胃肠不适,那朕去给你做点清淡的。”
一声轻响,车门落了重重的锁,我拿毯子蒙住脸,听见自己细细的哽咽之声。
后宫职务外包
在某个阴雨绵绵的清晨,马车驶入了宫内。
前夜过度使用的腰背尚未恢复,我迷迷瞪瞪睁开眼,见李斯焱已穿戴整齐了,正坐在我对面,抖开一件华美的大袖长衫,照着我的身型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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