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消沉了一会儿,转眼又被他气了个半死,我跳起来怒道:“你放屁,那是仙匠轩最畅销的样式!我花压岁钱买的,不要可以还给我啊,收了我的东西还嫌弃,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我家当年确实不富裕,阿娘病重,请大夫买药花了阿爹好多年攒下的钱财,全家都过得节衣缩食,那朵珠花是我拿二叔给的压岁钱买的,当年的我稀罕得不行,一时冲动给了李斯焱后,还蒙着被子心疼过好几回,眼看他全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我肺都要气炸了,妈的,当初就应该让那几个内侍打死他,一了百了。
李斯焱眉毛又皱了起来:“刚消停一会儿,怎么又演上了。”
“你闭嘴!”我凶狠地一甩头:“老娘告诉你,掖庭每日都有送水的车从角门出入,装水的瓮子间隙恰好能塞入一个瘦弱的女童,我当初便是这样进的宫,所以你才查不到,因为我根本没走正路,不信你去问夏富贵和送水的车夫,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李斯焱仍是皱眉看着我,未发一语。
“遇到你的时候我和夏富贵在一起,他当日穿着破麻衣带着头巾子,单是上衣就打了五块布丁,你比他更惨,他有布鞋穿,你只有草鞋,而且衣裳还被那几个内侍打破了,披披挂挂就像是东市口的叫花子。”我刻薄地描述道:“我何时见过这等不体面的人,一时恻隐,才出声救下你来,只是没想到,这是养虎为患啊。”
李斯焱的脸微微有些白了,手指在袖中屈起,我看得出他很震惊,而且在极力压抑自己的震惊之色。
“不信吗?不信尽管拿着我的珠花去找仙匠轩老板问去,问问那一年他们的售卖记录上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够了。”
“如此种种,你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朕,就想看朕笑话吗?”
李斯焱轻声打断了我,双手紧握成拳,语音微微发颤。
难以言喻的隐痛被我粗暴地翻在了阳光下,他又惊又怒,或许还有一点羞耻。
“说了有用吗,你是能把我阿爹的命还给我,还是能宽恕我的御前斥骂之罪啊?”
我嘲讽地笑了笑:“实话说我后悔过,后悔我那天为什么要进宫找阿爹,更后悔一时好心救了你,被扔进宫里的第一晚,我想过向你摊牌,可最后还是算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一点都不想承认救过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人渣。”
听见我的口中吐出后悔二字时,他恼羞成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了,俊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我用很多我觉得特别恶毒犀利的词汇骂过他,但从没有一个词汇有过那么大的攻击力,轻轻一个后悔,就把他打得丢盔弃甲。
我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痛苦的快意。
我和他八字不合,五行冲撞,每一次交锋都是两败俱伤,这次也不例外。
我们两厢对峙许久许久,久到我觉得我的肩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刺痛,我心想,情绪渲染到位,该收尾了。
我疲惫地靠在门栏上道:“李斯焱,你知道被一刀扎到骨头上有多痛吗?”
他怔了怔,张开了手,好像想扶住我,我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他沉默地收回了手道:“对不起。”
我身体没有动,平静地接受了这句迟来了两年的道歉。
“你欠我良多,我早就记不清有多少桩了,”
“李斯焱,你给我赐婚吧,圣旨赐婚,一锤定音,我们两人都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从今往后,你不用再纠缠反复,我也不用担惊受怕,这不好吗。”
“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李斯焱不置可否:“你把朕想得太好了。”
“那你想怎样?我们总该有个了结,要不你把我发配边疆吧,或让我跟着使团东渡扶桑,两年了,你也该玩够了,放我走吧,就当我求你。”
他垂下眼:“朕身边有那么不堪吗。”
我没有回答。
他也沉默了下来,两两无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低着头,看着花窗的图案打在青砖上,然后缓缓向东面挪去。
等待是最焦心的,李斯焱思考的时间,在我的感受中被拉得很长很长,我清晰地明白,我的后半生就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所以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让我无比揪心。
良久,他突然笑了笑道:“你要赐婚,是怕朕再继续纠缠你,对吧。”
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双手轻轻落在我的头发上,拂了一拂道:“那天晚上的事,你其实没有忘记掉对不对?不然也不会那么……急切。”
他猜到了。
我坦白道:“因为我吃了解酒的丸药。”
“原来如此。”他又自嘲地笑了笑:“难怪你那晚神色清明,嘴利如刀,原来根本就是清醒的。”
“陛下不想让我记得,我就当没发生过。”
“好,那你把朕说过的话都忘了吧。”
他终于道:“你赢了,朕答应了,不是因为你这些拙劣的表演,而是朕坏事做尽,偶尔也想做一次你眼里的君子。
“现在,拿着赐婚的圣旨滚吧。”
*
狗皇帝让我滚过很多次,但又很多次把我拉回来,唯有这次,他是真的让我滚了。
一盏茶功夫后,我督促着他写完了赐婚的旨意,把纸面资料交给了中书省和庆福,才觉得心里的大石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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