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苑的大门被抄家的官兵踢破了。
两扇门晃晃荡荡耷拉着,只连着一点墙皮,敞开的门板破烂不堪,风吹过,发出微微的「咯吱」声。
裴修衍穿过蒹葭苑的长廊,走到主屋门口,并未进屋,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他记得,他在迎娶叶楚颜的那天,叶老夫人满含泪花地看着他。
王爷,我的阿颜就交给你了,恳请王爷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给她取名「颜」字,是为了别人喊她名字的时候脸上带笑,王爷莫要辜负了这个名字。
他当时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并未回应。
成亲后,他只要踏进蒹葭苑的大门,屋里的叶楚颜永远在满心欢喜地等着他。
不管多晚,只要他过来,叶楚颜都会像一只小鹿,轻快地跑出来迎接他,朝他笑颜盈盈。
她的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染上了忧伤?
是在自己为了赵语娇,一次一次地对她恶语相向,是自己一次一次冷落她,一次一次让她苦等整夜。
后来,她还是对自己眉眼带笑,只是笑中多了些许的压抑。
她不再肆意张扬,而是端庄克制。
再后来,自己把她从阁楼扔下去,又亲手灭了叶家,让她断着肋骨在雪中罚跪,还用叶家女眷逼迫她痛苦活下去
她的心,在蒹葭苑里,一点一点地碎了,凉了,也死了。
那时候的她,躺在蒹葭苑的床上,到底经受过多少痛苦和绝望?
裴修衍想到叶楚颜曾经的一颦一笑,脸上染上了满满的悔恨和哀伤。
他缓缓低下头,抬起自己的双手,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曾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小时候救过他一命的女人,曾用全部的力气去爱他,嫁给他为妻,为他洗手做汤羹,为他孕育子嗣。
可是,他却用这双手摧毁了这一切。
后来,叶楚颜每次笑着喊自己「阿策」,心里都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憎恶,再也没有了爱。
想到这里,裴修衍的双眼忽然流出了一行清泪,泪水落在他的掌心,很快变成了淡淡的水痕。
他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左眼流出的泪水,有些惊愕。
原来,没有了眼睛,还是会流泪。
往事就像这泪水,会永远刻在身体里,不管怎么抹去都没用。
月光如往年一样,照亮整个蒹葭苑的院子。
可是,蒹葭苑早已物是人非。
裴修衍仰头看向黝黑的夜,今日是初十,凸月渐盈,月色淡柔如水。
阿颜,等着我。
等我重新娶了你,我就下黄泉找你。
等我找到你,你可以继续恨我,千万别忘了我
他呢喃了好久,才收起满身的忧伤,闪身消失在蒹葭苑中。
他已经和严削接上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暗杀了裴烨,登上皇位。
※
十月十一,星城的早晨朝阳蓬勃,霞云绚丽。
星城百姓却无心欣赏这瑰丽的朝霞,满城人心惶惶。
昨夜,皇帝那晟亲自镇守在河边,一整夜都在盯着河面上的官兵进行搜索。
细犬们对着河面狂吠了一夜,在寂静的黑夜中,犬吠声如催命勾魂声,吓得两岸百姓心惊胆战。
他们担心,皇上会不会找不到皇后,一怒之下杀了住在河岸两边的所有人。
还好,皇上只是派人挨家挨户搜查河两岸的房子,并未诛杀任何人,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官兵们还是没找到皇后的影子。
十几只细犬叫了一夜,这会疲惫又焦躁,在河岸边走来走去,伸着舌头不停喘息,时不时对着河面狂吠几声。
细犬们这是笃定了要寻找的目标在河里。
那晟一夜未眠,今日的早朝也取消了,双眸里满是血丝,这让他原本诡密的异色重瞳更加邪魅。
他负手站在岸边,身上还穿着尚未来得及换下的红色喜袍,周身气势冰寒,如一尊邪魔,让人不敢靠近。
来泉一直陪在那晟身边,见他表情晦暗不明,这一夜都在死死盯着水面,想了好久,才提着心走到那晟面前,低声道:
皇上,龙体重要。您一夜未睡,不如先回宫小憩一会。找到了皇后娘娘,奴才会马上向您汇报。
那晟瞥了来泉一眼,脸上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果找不到皇后呢?
来泉陡然脊背一紧,跪在地上颤声道: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迷路了才迟迟没被我们找到。
这话说得圆润至极,放在平时,那晟最烦这种敷衍的恭维话,早已龙颜大怒。
这会,他听完来泉的话,并未愠怒,只是不动声色地敛了一下眸子,冷幽幽道:
把皇宫里面的羽卫军全部调出来寻皇后。
来泉顿时面色难看,一脸的欲言又止。
若是宫里的羽卫军都调出来,宫里只剩下宫女太监,等于无人值守,这事光想想就骇人听闻。
那晟见来泉跪着不动,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怎么,你要抗旨?
来泉哪敢抗旨,深深躬身伏在地上,咬牙劝道:皇上,宫内若是无人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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