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几乎是轻装上阵。
出了城,裴修衍觉得严削和白芷碍眼,将两个人赶到其他的马车里。
叶楚颜看着严削红着耳朵和白芷一起下车了,忍不住笑道:阿策,等我们从江南回来,让严削娶了白芷可好?
裴修衍捻了一块糕点喂到叶楚颜的嘴巴里,严削已经是你的侍卫了,你可以随意安排。
叶楚颜躺在裴修衍怀中,佯装开玩笑道:严削是我的侍卫?如果我让他杀了你,他会照办吗?
裴修衍顿了一下,自嘲道:阿颜如果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何须严削动手。
叶楚颜咯咯笑了起来,笑完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裴修衍的脸。
阿策,我可舍不得要你的命。
我不能让你轻易死掉,我要的是你身败名裂,痛不欲生,用你的血还叶家清白。
裴修衍喜欢叶楚颜这样深情缱绻地看着自己,因为这个时候,她的眸中除了自己,没有他人。就算里面真的包裹了毒药,他也甘心饮下。
他忍不住垂首吻住了叶楚颜。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很多情绪,痴嗔怨念。
这些情绪中,只有爱和恨是相同的。同样的极端,同样的能刻到骨子里,让人忘不了,放不下。
生命不息,爱恨不止。
叶楚颜回应了这个吻,是因为骨子里浓烈的恨;
裴修衍沉迷于这个吻,是因为骨子里浓烈的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楚颜和裴修衍同样可怜,都在经受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直到最后,不知道谁先咬破了对方的舌尖,俩人都是满嘴血腥。
爱和恨融于血,分不出你我。
第85章 回家
裴修衍此行低调至极。
驿站都提前做了打点,路上官员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裴修衍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安排得极其周全,故而下江南的路格外顺畅。
裴修衍每到一个驿站,都会把江南送来的最新碟文看一遍,碟文越来越多,他们赶路的进度也越来越快。
因为事情紧急,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坐在马车里,并没时间游山玩水。
到了第六日,出了京都一千里,抵达隗江渡口,他们从陆路换成了水路。
这一路,船只不靠岸,日夜兼程。
叶楚颜在船上觉得无聊,就开始缠着裴修衍陪着自己写诗作画。
裴修衍的字是狂草,狂放不羁,独具一格,还曾被翰林院众人模仿。他很乐意陪着叶楚颜解闷,叶楚颜想要什么,他就写什么或者画什么。
写的最多的是赞美江南景色和大好山河的诗句,画的最多的是叶楚颜。
各种姿态都有,她垂首饮茶的;抬眼浅笑的;
站在船边眺望远方的;趴在案桌上小憩的
裴修衍几乎想把叶楚颜的每一个姿态和瞬间都描绘下来。
因为叶楚颜怕水,每次到甲板上放风的时候,裴修衍都紧拥着叶楚颜,寸步不离。
这让严削大为震惊。
他跟着裴修衍这么多年,从未见裴修衍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心,就连当初对赵语娇,也不过是浮于表面,并未有过走心之举。
人前,裴修衍依然是那个孤冷高傲的清王爷,在面对叶楚颜的时候,他成了一个深情夫君,眼里除了自己的娘子,什么都容不下了。
白芷打心里替叶楚颜感到高兴,觉得自己的主子终于苦尽甘来了。
她和严削的感情也进步飞快,严削不善言辞,会偶尔给白芷送点东西,都是自己做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白芷每次都是脸红着收下。
叶楚颜看着甚为欣慰,严削是个不善用用情的男人,一旦动情,忠贞不渝,对白芷来说,是个良配。
她一直思忖,复仇结束之前,如何把白芷安排妥当。
就这样,他们终于在四月初赶到了均县渡口。
船刚进均县地界,远远就看到岸边站着十几个官员,个个愁眉苦脸。
他们见到裴修衍的船,顿时双眼放光。
船只靠岸,裴修衍牵着叶楚颜下了船,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带头走了上来。
他是张道蕴,抚郡太守。
这次旱灾的地方全部都在抚郡地界内,上一个瞒报的太守被革职了,他是最新上任的。
均县是受灾最严重的一个地方,是裴修衍提前通知他在这里等候的。
张道蕴早些日子就听说了裴修衍带着王妃来赈灾的事情。
见叶楚颜气质不俗,雍容高贵,料定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清王妃,不敢怠慢,跪下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裴修衍绷着脸,事情紧急,现在无需多礼,去县衙,我们边走边说。
张道蕴起身后,邀请裴修衍上了马车,还特地给叶楚颜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
裴修衍不愿,非要把叶楚颜带在身边,张道蕴不敢吱声。
在马车里,张道蕴开始将最新的灾情情况一一道来。
受灾的一共有十三个城邑,截止到三日前,统计上来的受灾难民是三十多万人。
春节前到现在,这里滴水未降,地里的东西全部旱死了不说,最近天气渐热,有些地方的难民染上了疫病,不愿在家里等死,开始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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