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刘凯,王昊道了别,我和他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夜空像黑色的幕布找不到一颗星星,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蝉鸣此起彼伏,藕断丝连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也许是方才说了太多话,我们都没有开口,就只是并排静默地走着。
“你回来应该跟我说一声的,能去机场接你。”还是许目远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
“周亚楠租的车去接的我,只是外派一年,东西也不多。”
“那也应该提前告诉我的,以前那么铁的关系,现在回个国都不跟我说了。”
我习惯性地用手肘狠戳了一下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说:“告诉你能干什么?开个加长林肯来接我?”
“哈哈哈哈,那我没这么大本事,还是得指望您飞黄腾达了拉小弟一把,小弟给您提鞋。”许目远笑着说:“以后有设么要帮忙的,微信上叫我一声就行,随叫随到。要不这样,我每周都请你吃一次大餐,怎么样?”
我不是傻子,不会在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上胡思乱想,只是他总会时不时给我一些错觉,让我觉得或许我有那么一点希望,因为他确实对我太好了。
冬天我的水瓶里永远不会缺少热水,卫生值日时的满桶垃圾总不用自己倒,酸奶和水果免费吃了三年,旺仔牛奶的罐子能垒一面墙。
小城里大大小小的餐馆吃了个遍,去网吧等他还能让旁边的狐朋狗友掐烟。大年初二陪我出来看电影,只要一个电话,能从通宵包夜后顶着黑眼圈接我去吃早点。
而我付出的仅仅是写好的作业而已。
恐怕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把这些叫做喜欢,而他面对旁人的调侃总会说“别乱说,江语我兄弟”。
我总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又或许我的作业真的一字千金吧。
“每周请一次还不把你吃到喝西北风睡桥洞啊。”
许目远见我不信他,拍拍胸脯,怪我小看了他,“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没你会学习,但摸爬滚打了几年,还是挣了点钱的,凭你还是吃不穷我的。”
“你个程序员用头发挣了点辛苦钱,存着买房结婚才是硬道理。”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跟谁结婚?”他叹了口气,“看来我得加把劲了,离三十岁没多少时间了,我可不想跟你凑合着过。”
我想很多人都在学生时代五分真心五分玩笑和一个人做出过这样的约定:
万一三十岁还没结成婚,就两个人凑合着过吧。
第四章 小小的难过
同学生时代一样,面对许目远的公然嫌弃,我也不甘示弱阴阳怪气地反问道:“跟我过委屈你了是吧??”
已是来来回回进行过无数次的对话,他的回答也还是耳朵都听起茧的那个。
“不是不是,哪敢啊,是小弟我配不上您。”
许目远当然不会知道,每一次诸如此般的“玩笑”,都会让我小小的难过一次。
因为这代表着他不喜欢我,再明显不过。
那为什么只是小小的难过呢?
因为他不喜欢我的事实,我早已心知肚明。
反反复复为一个既知的结果难过,太不值得了。所以我尽量只让自己小小的难过一会儿,可积少成多,意识到的时候,原本的低矮灌木也成了参天的巨树。
“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许目远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挥手道了别。
我往前走了两步,胸口突然有种特别想回头看看他的冲动,即便知道只有一个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却还是照做了。
然而我转过头,许目远还站在原地,笑得比夏日晚间褪去了燥热的微风还要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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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了太多,脑子也乱。回到家,我实在没力气收拾大包小包的一地行李,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要么怎么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呢。
这晚我又梦到了高中的许目远,具体内容虽然想不起来了,但隐约记得梦里的我没有难过。
第二天一早不到八点,周亚楠就给我来个了个电话,睡眼惺忪间我摸到枕边的手机。
“醒了吗?快下来去吃早点!”听筒里传来周亚楠火急火燎的声音,实话讲我挺佩服她的,周六晚上加班,还能周日早上不到八点爬起来吃早点。
我揉揉眼睛,挣扎着起身,却有股神秘的力量把我又按回了床上。
我对着手机嘟囔:“啊......太早了吧,我还没起床。”
“行行,那我先到你家去,你慢慢来。”没等我回复,她就挂掉了电话。
还是周亚楠的堪比敲门声把我从回笼觉里拉出来的。我行尸走肉般爬起来给她开了门,就又退回房间,一头栽在了床上。
“江语,你昨天几点睡的?怎么连行李都没收拾?”周亚楠看着满地的狼藉,捡起一条毛巾扔到沙发上,问。
“昨天和你分别后,我碰到许目远了。”我闭着眼睛,半梦半醒间把昨天跟许目远遇上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周亚楠把我从床上硬拽起来,摆正,问:“这么巧?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变了很多?”
“没,感觉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傻得很。”
“好吧,可能你眼里的他跟我们不一样吧。”
周亚楠的话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的确,我眼里的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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