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羿敛眉陷入沉思,他明白梁缨的意思。只是,梁钊真那么好说话?
*
是夜。
梁钊出宫,排场不小,他端坐在龙辇上,身侧带了十几名太监和宫女,暗中也有暗卫与羽林军保护。
准确说,这些天他忙累了,想出来走走,欣赏欣赏帝都的夜市,顺便以身做饵,引出仇末的党羽。
君王出游,围观的百姓顿时将主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看戏的人密密麻麻,确实是个办事的好机会。
等皇家队伍行至一处时,忽地,道上两侧的人从摊子上拿出事先藏好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冲向龙辇,意欲取梁钊的性命。
百姓看戏时聚得快,逃命时散得也快,他们一走,道上瞬间空旷不少。
“铿铿铿”,一等这些人现身,人群中的羽林军便跟着冲了出来,挥刀杀敌。
梁钊稳如泰山地坐在龙辇上,神色平和,似乎并不将这场刺杀当回事儿。
倏地,“滋啦”一声,龙辇上头的帆布被剑气割破,接着,尖锐的剑光自上而下逼近。这把剑很快,连暗卫都没来得及反应。
梁钊心头疑惑,迅疾一闪,落地翻滚,不想另一刺客从背后逼近,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破空而至,救了他。
执剑的男人煞是普通,瞧不出身份。
男人将梁钊送上龙辇,身手矫健,始终待在龙辇周围,比起暗卫也不遑多让。梁钊眯起眼,若有所思。
不消片刻,刺客要么被擒,要么被杀,街道两侧清除得干干净净。随后,梁砚书等人带着羽林军跪在地上领罪。
“请皇上恕罪,微臣救驾来迟。”
“请皇上恕罪,儿臣救驾来迟。”
“请皇上恕罪,微臣救驾来迟。”
梁钊没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反而看向方才救了自己的男人。“你,走上前来。”
男人上前,单膝跪下,低头道:“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钊往前倾了倾,面上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不假思索道:“草民,易渊。”
“……”梁钊皱起眉头,这几个小兔崽子,当他是瞎子么。梁砚书一人办事兴许会有纰漏,但今晚魏栖和元千霄也来了。
他们三人共同办事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那便是硬生生把他当傻子。
眼前这个男人,不用猜他都知道,是风羿。难怪梁缨总在他面前提梁轻鸢的婚事,想必是摸透他的心思了。
今时今日,他根本没有赐死风羿的心。那日清晨,风羿原本要说仇末的事,结果他在气头上,没让他说。倘若当时他静心听一听,还真没后面的事。
认真说起来,这场仗,他有责任。
也罢。为了轻鸢,他只能当风羿死了,而眼前这个,单单是救他一命的普通男人。
“你救了朕,朕许你一件事。”
听得这话,男人猛地抬起头,眸光激烈闪烁,似是激动万分。“草民求皇上赐婚。”
梁钊直直盯着他,笑道:“好。”
*
清晨。
“嘶。”风羿扶着额头从床榻上醒来,他坐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一一熟悉,是自己住的客栈。
怎么回事?
他慢慢回想,那晚,梁钊赐婚,他该是认出他了,否则,他不会说那句话。
“朕给你赐婚,但你记住,你永远是这张脸,永远是这个名字。”
因着天巽国的习俗,新郎新娘在赐婚后成亲前不得见面,否则便是不吉利,有魏栖和梁绯絮的事在前,他哪儿敢偷偷进宫见梁轻鸢。
听他们说,婧儿生得很美,他真想见一见。
昨晚,梁砚书魏栖元千霄一道找他喝酒,说是提前恭喜他,他心里头高兴,便与他们喝了足足一晚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
风羿扶着昏沉的脑袋坐起身,正想招人来问问,忽地,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以及喜庆的唢呐锣鼓声。
《花好月圆》,都城里娶亲常用的曲子。
“风羿风羿。”忽地,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哐当”,重重一声,风释推门而进,急急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去抢亲啊,皇上临时改注意了,将六公主赐给了别人,这会儿他们俩堂都拜完了。”
“你说什么!”被这一席话镇住,风羿想都没想,单手一撑,直接跳下窗户。
道上人流极多,热闹得紧,全是往公主府去的,因为没人知道驸马是何人,大家都等着一睹驸马的俊容。
“你们说,六驸马能受得了六公主的脾气么?”
“我估摸着,受不住。”
“话不能这么说,六公主脾气是差,可人长得美啊。”
“这位驸马也是脑子不清醒,我听说,赐婚是他自己求来的。”
“哦,还有这事?兄台,快详细说说。”
……
人群里议论纷纷,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什么版本的故事都有,比茶楼里说书的都说得精彩。
然而风羿此刻哪有心情听故事,他飞身跃进公主府,便在此时,前头礼官刚好喊完“送入洞房。”
他越听越急,越听越慌,直往后院跑,一下墙便撞见了新房门口的两人。
梁轻鸢正与一红衣男子站在新房门口相视而笑,想来此人就是新郎了。原本,他还道风释骗他,可眼前的一切告诉他,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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