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君意下如何?”
“等着。”
太宰治推开病房的门,说道:“通知其他人,搜寻兰堂先生的下落,严密监控机场和港口两个方向,防止他乘坐飞机或者邮轮离开日本境内。兰堂先生的是去是留,由秋也来决定,不能让他跑了。”
这就是太宰治的决定,不知不觉,他也学会了像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那样信任麻生秋也,亲眼看到了对方改变其他人的手段。
这个男人醒来后一定会有转机吧。
病房里,麻生秋也戴着氧气机,双目紧闭,病服下的身体裹满了止血绷带,倒是与太宰治的日常喜爱绷带的打扮拉近了一些相似度。
旁边挂着血袋。
太宰治伸手查看血袋,上面标注的是A型血,而不是自己的AB型血,这也算是港口黑手党首领不会对外泄露的隐私了。
“真是疯狂啊,拿生命去赌兰堂先生爱不爱你吗?”
太宰治用指尖小小地戳了一下麻生秋也的脸颊,失血过多的皮肤没有了温热的触感,显得有点凉,让他的手指猛地缩了回来。
“好惨呀。”
“兰堂先生看上去很愤怒。”
“秋也要快点醒过来,小心兰堂先生跑掉了,你的老婆就没了。”
“虽然我不认为他彻底放弃了你……只是情绪上爆发了吧。”
“果然有点疑惑。”
通过乱步的态度判断事态的太宰治歪头,扒拉着家里两个人的剧本,总感觉好像与自己抄的答案不太一样。
兰堂先生早就被秋也用八年的时间套牢了,还能跑得掉?
爱情的蛛网是可怖的。
太宰治打了个寒颤,庆幸没人如此对付自己。
“太可怕了。”
他重复地呢喃,拨弄输液管,仿佛能触碰流入麻生秋也体内的血液,那暗红色的血浆是生命的力量,让他有一些目眩神迷。
生命的价值在于什么呢?
是爱吗?
……
今天的时间太晚,阿蒂尔·兰波想要订的飞机航班全满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暗中捣鬼,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次日下午两点的航班,这次成功订上了头等舱的飞机票。
原本他是想要注销掉“兰堂”的身份再走,可是他不想依赖港口黑手党的关系再制造一个假身份,到时候折腾的时间更多,他回国的时间更晚,而且他的内心深处未必想要彻底斩断这份关系。
阿蒂尔·兰波只是心寒到了落泪。
同居八年,结婚一年的爱人把他当作是平行时空的同位体,利用信息差设下局,欺骗他是一位来日本旅游散心的法国诗人。
这份爱情惨了多少水分?
麻生秋也所爱的,是他的灵魂,还是金发“兰波”的灵魂?
麻生秋也是自私卑鄙的欺诈师,阿蒂尔·兰波何尝没有自己的私心,他痛骂对方,每一刀都想要给过去的问题一个了断。可是他发现自己止不住手,麻生秋也在他面前总是在扮演一个完美的男人,久而久之,他看不见对方的真心了,他看到的都是在自己面前深爱他的那个人。
阿蒂尔·兰波多么希望没有误会,他可以原谅对方的撒谎,唯独无法原谅对方把他当作了另一个人的代替品。
假如真的是平行时空的同位体,阿蒂尔·兰波哪里会这么生气。
他是黑发绿眼的法国人,麻生秋也在关键时候当了一个睁眼瞎,靠着黑帽子上的姓氏,硬是把自己当作了金发蓝眸的“阿蒂尔·兰波”!
“认错人算什么啊。”
阿蒂尔·兰波无家可归,对横滨市大街小巷的摄像头非常了解,他没有停留在横滨市,而是去了郊区,如同孤魂野鬼般徘徊。
这会是他在日本最难熬的几个小时,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好像失去麻生秋也就狼狈的样子,被人骗已经是很羞耻了,企图原谅一个骗子,继续保持婚姻关系更是他恢复记忆后最软弱的表现。
他觉得老师应该对他很失望。
但凡他心狠一点,在法国机场就会把麻生秋也扣留下来,是他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想要回日本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
阿蒂尔·兰波想到这里,用柔软的围巾围住了脖子和半张脸。
他的围巾被泪水沾湿了。
冰冷的温度。
“秋也,虚假的东西一戳就破,当你看见我的搭档就会明白吧,这个世界是有金发‘兰波’的存在,只是这个人不是我……”
“我不想亲口说出这件事。”
“给我留下最后一丝自尊心吧,我爱的人可笑的找错了欺骗对象。”
“我作为‘兰堂’而写的诗歌仍然不是自己的……”
“连这个日本名字……也是你给另一个‘兰波’取的,你还说不希望我注销掉‘兰堂’的名字,说这是我们结婚的名字。”
“我相信了你,可你是怎么做的?”
他的生活里遍布金发“兰波”的痕迹,对方没有出现过,就仿佛随时随地可以嘲笑他,啊……用那张与搭档一模一样的容颜。
麻生秋也不认识失忆前的阿蒂尔·兰波,每当阿蒂尔·兰波询问自己的过去是怎样的人,对方总是用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蒂尔·兰波快要在外面冻僵了,凌晨的气温低到了零度,阴沉黑暗的天空没有星子给人引路,空气中刮着冷风,始终没有下雪,失去温暖的爱情之后,连天气也吝啬于给他一丝一毫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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