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好悲伤。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死了?
为什么我又要看到自己珍惜的人的死了?
“别哭啊。”泉奈突然说。
“我没哭。”我咬着唇,酸意涌上鼻腔。
“我听到啦。”泉奈弯了弯嘴角,“吸鼻子的声音。”
我马上听了吸鼻子的声音,却止不住涌入鼻腔的酸意,眼眶又热又湿润,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好像随时都有滚落下来的可能。
“你过来好吗?”
泉奈坐在洁白的被褥之间,金色的太阳从窗边斜斜地下落,发尾挑染上灿烂的金色,青年消瘦的身体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弥散在这金色的晖光里。
我朝被褥那边挪了挪,靠近了之后,泉奈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一路向下,然后是脖子,再然后是肩膀,最后整个人往我膝盖上一枕。
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侧着脑袋枕着我的膝盖,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焦急,有的只是淡淡的恬静,淡淡的金色晖光下落在有些炸起来的黑发上,我想到的是一只舒舒服服晒太阳的小猫。
如果,真的能那样舒服就好了。
“雨歌好像母亲。”泉奈轻轻说。
我轻轻摸摸他的黑发,不像是斑那头硬得可以扎死人的头发,泉奈的头发是柔软的。
“我没见过母亲。”空气里响起青年温润的声音,“但是我觉得,母亲就是雨歌这样的。”
我咬着唇,死死压制住哭泣的欲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样颤抖:“绘里嫂子比我好多了。”
“唱歌比我好听。”我轻轻摸着泉奈的头发,“性格比我温柔。”
“笑得比我好看,泉奈的笑容很像绘里嫂子。”我继续说。
枕着我膝盖的人募地笑出声来:“因为是雨歌啊。”
“脾气暴躁一点也没关系,那是雨歌。”
窗边的灰尘在阳光里起起落落,天空是被洗涤过一样干净的蓝色,远处的群山之间回荡出清脆的鸟鸣。
“谢谢你,雨歌。”声音平静如小溪一样潺潺的流水,恬静温润,“谢谢你,一直、一直在我和哥哥身边。”
“谢谢你,没有走。”
……
很多东西,无论怎么辗转反侧都忘不掉,很多时候,在很多地方都会从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涌出来,触景生情地再现。
庭院里的紫藤花上光影斑驳,屋檐底下的年轻人身体消瘦,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隐隐约约还可以从放置在膝上的手上看到丑陋的疤痕。
虚弱的身体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像现在一样坐起来,可是他却始终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处理眼前的事情。
“请务必小心。”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的主公微笑着说道。
“嗨。”
“嗨。”我垂下眼睫,“请务必保重您的身体,主公大人。”
坐在屋檐底下的年轻人只是微笑:“我会的。”
……
赶路的时候我一直说话,驱散心里那些回忆之后大部分的心思都用来消化鎹鸦带回来的消息,那些情报很有限,可以确定的是能让风柱无声无息消失在鎹鸦的视线里的鬼,非常难缠。
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能力是什么,提前做一些准备和计划在我年纪尚轻的时候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你在想什么?”严胜突然问。
“能让鎹鸦消失的那只鬼。”我说。
“鎹鸦说风柱是在白天与它失联。”我说,“那么那只鬼八成就有让自己本体避开直接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本事了。”
“要小心了,严胜先生。”我说。
有这样的能力,也意味着在白天也有一定程度的活动范围。
……
于是我们沿着流淌在平原上的河流一路往那座城中赶。
比起曾经记忆里的雷之国,这一路上路过的山脉可以说是相当地温和,曲线柔和,也不难理解这里的河流为什么流淌的如此平稳。
河水在被冲刷得发亮的石头间翻出白色的浪花,青翠的绿色铺天盖地翻滚过来,枝叶窸窸窣窣的林间是叽叽喳喳的鸟鸣。
继国严胜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一路上除了情报交流其余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缄默,正巧我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以往比起好生跟人讲道理,我更喜欢用拳头跟人讲话,这也是宇智波一族普遍的通病。
到达那座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老远的时候在隐隐约约起伏的山丘之上我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城,建立在微微起伏上的天守阁之下是蜿蜒的官道,像是在平地爬行的蛇。
这是座富庶的城池,不比得我曾经去过的那些小地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经济越发达的地方,消息的通达度也会同样发达,鬼吃人的传闻也因此很快就传到了鬼杀队的消息网之中。
最早派遣过来的队员失踪之后,风柱便被派遣到了这座城里,鬼杀队实力不凡的柱出人意料地也消失在城中。
酒肆通向二楼的阶梯又窄又长,勉勉强强只能容得下两个人通行,还是必须挨着走过去的那种,稍微不留意恐怕又得引起一顿骚动,空气中弥漫着糟糕的酒气。
都是来自这座城各个地方的男人,女人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地方,在我踏入酒肆的时候,酒肆里的所有人手里的动作十分有默契地停顿了一下,我感受到很多让人不快的轻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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