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老医师抬眼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看来是没错了。”
“老头子我没有泄密的爱好。”老医师说,“倒是你,这肩膀上的伤里肩胛骨很近,差点这只手就废了。”
多嘴的老医师又转头看向我身边的人:“她的伤没什么,忍者的身子骨比普通人强悍很多,这点伤没多久就该好了,但是她是个宇智波。”
男人不明白老医师的话,疑惑地看着老医师。
老医师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明白,白了他一眼之后说:“忍界里总有些家伙垂涎宇智波的眼睛,忍村建立起来之前,如果不是因为宇智波是忍界豪族,除了千手没人能与之抗衡,否则,会有多少宇智波的眼睛会被挖走,不用我说了吧。”
“不清楚的话,问小姑娘就好了,别来烦我。”
老医师把写着药方的纸拍在榻榻米上,交代了一些事情,起身就要走人。
老医师讲得不耐烦,他却听得很认真,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字也没进去。
“我送您。”男人起身,长长的马尾晃动了一下。
老医师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不用!我才不想再被人一路扛着跑回家,你离我远点!”
衣角在空中翻起一个弧度,老头子提着健步如飞的脚步、提着沉甸甸的医药箱气呼呼地走了。
换在平时我肯定要在心里吐槽一下,男人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深恶痛疾,可是我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心里格外的沉重,就像是……不能见光的秘密一下子被曝光在太阳底下一样,那丑陋的、不能被直视的秘密。
有些东西、有些人,是见不得光的,只适合永远地待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在太阳底下,根本没有生存的地方。
蛾子渴望火焰,所以它会不顾一切朝着会杀死它的火焰扑过去,但是蛾子终究是蛾子,黑夜才是它的归属之地,如果真的要朝往火焰,那么,等待它的结局就是在火里被高温烫得痛得要死,被火烧成灰烬。
我在渴望吗?
我在渴望什么?
太阳吗?
感受到温度之后,亲手拥抱太阳之后,还要奢求什么呢?
那不是我种人能拥有的,能亲手拥抱他,感受暖烘烘的温度已经……足够了。
不要奢求那些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拿不属于你,你已经遍体鳞伤过了,日夜徘徊在无边无尽的战场,脚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是敌人的也是亲人的,想摆脱这样的结局,最做得到吗?一天是战争工具,这辈子都会是战争工具,泉奈的死,斑的离去,这些还不够吗?再去奢求别的东西,再次失去的那些疼痛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那些疼痛不只是会让我痛彻心扉、痛得要死,而且会比死还难受,我会发疯、发狂。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要让我再一次承受那种失去之后生不如死的痛苦。
暖烘烘的、柔软的衣料兜头罩了下来,视线里又是一片黑暗。
我扯了扯罩在头上的羽织,从里面露出头来,身体突然腾空而起,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入眼就是挂在耳边的日轮耳饰。
我愣了愣,转而大声说:“你干嘛?”
我不知道我有多狼狈,“你干嘛”这三个字甚至带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隐隐约约的哭腔。
我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瞪着猩红色的眼睛,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语气带了威胁的意味:“马上放我下来。”
所有知道写轮眼的人都会下意识地不去看这双不祥的眼睛,但是他仅仅是仰起头,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眼睛里平静无波。
于是我们两个红眼睛对红眼睛瞪了很久,久到我甚至自暴自弃想着要不要给他来个幻术放倒算了。
最后还是我忍受不了那双干净的红色眼睛别开了眼睛,猩红色的写轮眼回归于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不高兴。”赤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沉静安宁。
废话。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
他抱着我,用抱小孩子的姿势,直接把我抱出了门,走出门槛的那一刻,暖洋洋的太阳洒满了全身,视线明亮起来,温暖得就好像抱着我的人的体温一样。
“天气很好,我抱你去晒晒太阳。”他说。
“那你也不用这样一直抱着我。”攥成拳头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嘟囔着。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很喜欢。”
哈?
我死鱼眼看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两双眼睛尴尬地盯着对方半晌,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暖烘烘的,最后我还是自暴自弃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还是继续抱着吧,反正……也挺舒服的。”
他就这样抱着我出了门,路上没遇到老和尚,这样也好,不然我得尴尬死。
我趴在他的肩上,身上披着他的羽织,任由他抱着我,一脚深一脚浅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路过一片片青翠的松林,青绿的松树针叶顶着白色的雪花,时不时滑落下一两捧雪,“啪”一声落下来,惊起几只叽叽喳喳的鸟。
比起前几天大雪漫天的天气,雪停了之后还有太阳的现在暖和多了,雪天的时候躲在巢中瑟瑟发抖不敢离巢的鸟也在松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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