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噢,目光游离,你心虚的时候就会这样。所以说,那个没有鼻子的秃头,就是你预见到的我的模样?”
温蒂低着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吗?良好的记忆力真是一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她说这话就等于承认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大不了就是友尽罢了,她对自己说,然而心脏深处却抽疼起来,疼得她想要掉眼泪。
不是疾病的疼痛,而是什么东西从生命中挖走的疼痛。
眼前已经迷糊一片。
她试图将右手从汤姆掌心中抽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了。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异性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很难过?”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丝毫不见愤怒,反而像港湾中的海水,低沉又温柔,“那你还故作镇定地说什么我总有一天会自己想明白的。我想明白了,你又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温蒂没说话,没动作,眼泪打湿了汤姆衣领。
汤姆一手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抚摸她的金发,几乎是用哄劝的态度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金发的脑袋在他怀里死命摇,蹭得汤姆心都痒了。最初的震惊与愤怒在经历了一个晚上后已经完全消退,现在盘踞在里德尔先生心中的,更多的是终于找到答案后的成就感和快感。
温蒂不擅长说谎,很久以前她就在处处露马脚,拙劣地想要让他做个好人。谜底揭开后再回过头去看,曾经的高深莫测都变成了战战兢兢的努力。
“我来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个样子的。4岁那年,我们第一次在孤儿院里见面,你就知道我叫汤姆·里德尔,知道我是斯莱特林的后裔,知道我在小汉格顿的亲人,知道我会在1938年暑假被人带到霍格沃茨——我有理由相信你对这个时间点非常有把握,因为那年你突然劝我把麻瓜界的事物做一个总结——你还知道我以后会成为……”他在这里嫌弃地停顿了一下,“一个黑巫师。还有补充吗?”
温蒂:……
“看来是有的。哦,我想起来了,你曾经说过,你害怕我独自一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会做出过激……”
“我不想详细描述不好的部分。”温蒂打断他。她拉开一些距离,方便自己对视汤姆的眼睛。“而且它们没有意义。”她的眼眶又红了,“汤姆不会变成黑巫师的,所以它们没有意义。”
汤姆抓住她的肩膀,强势将她压回到自己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又在柔软的金发上摸了好几下,他才满足。“我难以想象你一开始是怎么跟我相处的。”
“就跟正常的孩子一样相处。”温蒂的声音从衣服和面颊的缝隙里传上来,“如果我因为未来的某种可能性而对你抱有偏见,那一定是我的不对。”
她的故作坚强把汤姆逗乐了,一阵一阵的闷笑震得温蒂耳朵“嗡嗡”响。
温蒂不快地从汤姆怀里挣脱出来,揉揉发红的耳廓。“我得再强调一遍。我不是什么预言家,我知道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不会成为真正的未来。我不想让它们成为真正的未来。”
汤姆不顾她的挣扎,第三次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好,你不是预言家,你只是……知识面比较广,哈哈——抱歉,我没有忍住。”
“……”
“温蒂。”
“嗯?”
“我不会成为黑巫师的。你默默努力了这么久,我舍不得让你失望。”
阳光为抱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渡上一层金。这样的色彩,就跟很久以前,他们并排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分吃一块小面包时候的色彩一样。
哈罗德·普威特将已经踏入医疗室的半只脚收回来,轻轻合上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不穿越都是无意义的话题,人是活在当下的。
顺便心疼一下来晚了的哈罗德,本质上是含蓄而且道德感强烈的传统英国人,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来。
第128章 短章 纽蒙迦德
12月,片片雪花从牢房顶端的气窗飘进来。原本在窗沿下筑巢的候鸟早就飞去了温暖的南方,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被白雪覆盖的巢穴。
从小窗口里洒进来的天光很亮,发白的那种亮,仿佛被黑色石块阻挡的塔顶之上有散发光芒的天堂。
“格林德沃先生,您想见的人已经带到了。”
身穿黑色巫师长袍的少女谨小慎微地跨前一步。她摘下尖尖的巫师帽,露出一头柔顺的金发,粉红色的蝴蝶结扎了最顶上三分之一的头发,剩下的松松披散着,简单又优雅的发式。
纽蒙迦德依靠魔法运行,几乎没有狱卒,仅有的工作人员也冷淡到恭谦,将人带到就退了出去。
寂寞的安静充斥着顶层宽裕的空间,从墙壁到地面都一尘不染。
温蒂打了个冷颤。
隔着铁栏她能看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黑魔王,平静地坐在气窗底下的阴影里。不同于数年前她所见到的那张平凡的面孔,眼前的这个人要更英俊也更成熟。
“你可以离我近一些,”他摊开空无一物的双手,展示其中没有魔杖,“我不会伤害你。”
温蒂小步走到铁栏前,她从头到脚都被窗口投射进来的光线照亮了。“你看上去过得不错。”温蒂说。
格林德沃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很保暖,除了精神有些颓丧外,看不出虎落平阳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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