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没事就牵着周慧文,说是要出去走走,到巷口外转悠两圈。
外面人多喧闹,皮实的小孩儿满地跑,过节气氛浓厚,哪哪儿都洋溢着一年快要结束的团圆喜悦。姥姥不想周慧文为难,觉着反正也无聊,干干巴巴待在家里看着她们干活没意思,不如带周慧文出去沾沾喜气。
周姨往常的日子过得太压抑了,私下里整个就是一闷性子,这时候确实该到外边走走。
徐子卿回头瞧了眼,仍是不掺和,待姥姥带着人走远了,她才无可奈何叹口气,找到两件围裙分别给乔言和周希云系上。
乔言倒没想过亲妈会突然靠近,还当是徐女士在发飙生气的时期,冷不丁感觉到徐子卿走过来了,以为是要干嘛,吓得心头都一紧,多年挨揍经验之下的潜意识里就要避开。
徐子卿将女儿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知晓乔言这是怎么了,当即就一下拍乔言背上,没好气训道:躲什么躲,站直!
乔言便站直,浑身绷得像根拉紧的弦。
分外听亲妈的指令,让往西绝不朝东。
被这讨债鬼逗得又气又无奈,徐子卿又打她的背,系好了再帮周希云。
周希云的反应自然许多,轻声说:谢谢伯母。
徐子卿说:等等我再找两副手套过来,你们身上穿得干净,别弄脏了,不然难洗。
周希云颔首,嗯。
如此区别对待,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乔言撇撇嘴,低声叨叨地嘀咕,从牙缝里挤出俩不清不楚的字儿。
徐女士没听明白,只斜眼瞥向这边。
乔言重述一遍,胆儿肥地说:妈,你偏心
徐子卿不搭理人,不解释,等手上有空了再转过去拧两下这个碎嘴子的耳朵尖。
乔言装怪嗷嗷叫,可怜巴巴喊疼。
妈,轻点!
别使力,轻点啊!
过年呢,今天过节
一边的周希云不帮忙,眼看着自个儿女朋友讨打。
在家过年就是不一样,别有一番滋味,那是出门在外所不能比的。
家里才是归处,温暖如意。
乔言挨打都开心,嬉皮笑脸的,生怕不能继续惹徐子卿生气,她就是天生欠收拾,消停不下来,单方面被收拾的时候要喊闹,一会儿皮痒了又去徐子卿面前找存在感,花孔雀似的显摆。
前几个月没怎么接受徐子卿的洗礼,这下得补上,不多挨几下心里不舒坦。
徐子卿真想把这个讨人厌的扔出去,可还是狠不下心,也舍不得真的打。
做菜煮饭的活儿繁琐,费时,一道大菜接一道大菜,往往一通忙累就是至少半个小时不带歇口气的。
厨房里堆满了东西,什么都有,全是需要处理的。她们三个打转似的交替上阵,轮流看着灶台上的大锅小锅,不时相互帮忙搭把手。
乔言多数时候都泡在水里洗菜,要不就帮着递盘子打杂,偶尔再到客厅里拿点什么需要的进来。周希云负责切菜,守着煲汤,摆盘。余下的都是徐子卿一个人经手,当妈的能干,手脚又快,一人能顶她们两个用。
她们从早上九点左右就开始准备,来来回回地干活,晌午凑合着对付一顿中饭,吃完了下午再接上之前的又持续忙碌。
晚些时候,周慧文和姥姥逛完街了,也回来帮忙干活,俩长辈在客厅里摞干果、糖那些东西,在摆弄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中途,乔言抽空出去撕纸钱,清点分装明天上坟要用的冥币啥的。
彼时周慧文正与姥姥一块儿封红包,算着明天要给哪些邻居家的小朋友准备,稍微理一理。
姥姥算人头时特意多加了两个,将乔言和周希云也算了进去。这边的旧俗传统是只要没结婚就可以收红包,不管年龄多大,哪怕四十岁了也得准备。
姥姥专门问周慧文:跟她们两个崽崽儿装好多欸?
周慧文迟疑了下,回道:都行。
姥姥说:那搞个月月红嘛,要得不?
周慧文点点头,听您的。
大院包红包不兴太夸张,一般五十一百就差不多了,毕竟小老百姓家境就那样,讨个吉利便行了,没必要过于显摆。月月红的话,也就是一百二这种,闰月就一百三,数额不会太大。
周慧文当面包了乔言她们两个的那份,一人一千二,拢共十二张崭新的红票子。
乔言悄摸看着,发现周姨包好了,连忙转开视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装不懂。她低头做着手上的事,等到干完了再假模假样地离开,又到厨房里晃悠。
沙发上的周慧文哪能注意不到乔言的举动,其实是知道她在偷看的,但也没特地避开不给瞧。
姥姥对其没感觉到,还戴着老花眼镜数票子,慢吞吞地分红包,再仔细清点一遍。
正式的年夜饭当然得等到天黑之后才吃,可以放着春晚一起,看看今年有哪些节目。
每年除夕开动的第一道菜必定是鱼,寓意年年有余,有点仪式感图个好兆头。晚上的氛围比早上融洽和睦多了,大家都说说笑笑的,不再是那么僵硬,搞得像陌生人一样。
两家人如同往年那般,尽量都表现得高兴些。
吃吃喝喝,多来几杯酒,小的敬俩妈妈,妈妈辈再敬姥姥。
姥今晚可豪气了,仰头一口闷,乐呵呵讲些祝福的话,什么希望乔言她俩事业顺利,越升越高,什么希望徐子卿明年可以轻松些,还有周慧文做生意一定兴隆红火,最后才是真心实意表示自己可以再多活几年,希望身子骨能坚持,想多陪陪女儿与孙辈。
倒也不是有意讲晦气的,都是实在话。
老人家再过几年就八十高龄了,从建国前硬生生平安活到了现在实属不容易,经历了那么多动荡的岁月变迁后,她的那些同辈有一大半早都没了,运气不好的早年就饿死了,运气好的,能带着一身病痛活六七十岁也算值当,不亏,像姥姥这种一把年纪脑子还清醒的,真就是幸运中的幸运,上辈子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走到这个盛世年代享受享受。
姥姥挺感慨,但亦没讲太多丧气的,差不多就行了。
温馨一顿年夜饭过后,两家人挤一块儿看小品,嗑瓜子吃糖。
电视里正在演小品,演员还是熟悉的面孔,老团队了。徐子卿很喜欢那个节目,边看边乐,忍不住笑出了声。乔言也大傻子一样噗嗤笑,乐点比亲妈还低,看到精彩的地方脸都胀红了,笑得都快岔气。
周慧文没笑,可不是心情不好,不喜欢小品罢了。
随当妈的性子,周希云对小品也无感,但看着乔言笑成那个样子亦扬扬嘴角。
周慧文捕捉到了周希云的细微变化,发现周希云从头到尾都没咋看电视,心思都在乔言身上。周慧文没管,没心力干涉了。
瓜子壳扔了一地,糖果纸也丢得到处都是。
姥姥带头随地丢东西,讲歪理糊弄乔言,骗那二愣子这是过年特有的习惯,扔得越多越好,告知那代表富庶有剩。
乔傻子真信了,一脸认真说:啊,咋以前没听您讲过?
姥姥把她哄得团团转,回复是以前忘了。
乔言眨眨眼,赶紧往地上多扔点,挺虔诚说道:保佑我发财,发大财。
其他人都乐了,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凌晨那会儿,陆陆续续有邻居打着手电筒过来,大半夜到这边找徐子卿她们出去搓麻将,顺带给姥姥拜个早年。
徐子卿便拉着周慧文打牌去了,今晚要熬通宵过过赌瘾。
乔言她们留下陪姥姥,将春晚最后的节目看完,等老人家困了再送人上楼休息。
夜里俩妈都不回来,周希云自是不用回对面。
她们到乔言房间里歇着,开着通亮的灯,先后洗漱,待有困意了再躺床上,一同盖上被子,在被窝里接吻,亲了一回又一回。
乔言压在周希云上边,亲完对方的额头再逐渐往下,而后是鼻尖,嘴巴,脖子接着拉开睡袍,用暖乎的脸贴贴周希云,蹭两下这人。
周希云身上比她还热,刚清洗过,带着淡淡的香气。
乔言张嘴咬了咬周希云,摸索地抓住周希云的两只手。
许久,等到被子里的空气都快消耗完毕,她才钻出来透透气,又对着周希云的脖子亲亲。她的唇红润,湿湿的,很是柔软。
周希云抬手抚着她的脸,没多久再下移些,伸进被子里。
现在过年不允许放烟花爆竹了,城里前几年就已明令禁止这个,所以半夜凌晨到一点左右的春节鞭炮被气球所取代。
那些响声不够大,但足以传到这边。
巷子里时不时会有孩童的嬉笑声,往日不爱出门的小孩儿都在外面瞎闹腾,有的在追逐,有的在炸火炮,调皮的捣蛋鬼抓起一把甩炮儿就惊乍乍追着同伴吓唬,辟辟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多久连空中都弥漫充斥着一股子火药味。
歇息时分,周希云转头望望窗外,应声看去。
虽然窗户关上了,但能猜到小屁孩们是在干嘛。
周希云揪乔言的脸蛋,亲昵小声说:你小时候也这样。
乔言趴这人胸口倒着,没力气地埋进去,漫不经心说:没有,我小时候不爱玩这个。
周希云说:你以前用火炮炸我,追着扔。
乔言立马辩解:我那是想让你一起玩,你不愿意,跑了,我才追的。
才不是,周希云说,明明就是欺负人。
乔言又反驳:真的,没欺负你,是想跟你玩。以前过年红包才多少,加起来都没一百,买一盒那玩意儿就要两三块,给你玩你还不愿意,转头就哭着找我妈告我状,我可太冤了
情侣两个算旧账,细细掰扯当年的恩怨,一人一个说法,谁都不认同对方。
周希云一点感觉不到乔言幼时的好意,回想起来只觉得这人恶趣味非常,没少欺负自己。
乔言不停喊冤,条条都反驳,坚决不承认,非常正经表示是周希云记错了,她当初可不是这个想法,才没有戏弄周希云,反倒是这人隔三差五就找大人哭鼻子,害得她挨了不少揍。
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太多了,数不清,说不完,她们的回忆简直重不上,各自都是不同的版本。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俩冤家从小就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虎得要死,恨不得能上房揭瓦,哪会计较那么多,而另一个则是软脾性,偏偏就注重细节,对不同的事不同的场景,自然有不一样的感受。
临着该睡觉了,周希云挨上去用鼻头蹭乔言,温柔碰碰。
乔言笑吟吟,等躺直了才说:我得许个愿。
周希云接道:你默念,讲出来就不灵了。
灵的,肯定灵。乔言说,顿了顿,酝酿两秒钟。
希望明年还跟女朋友一起过。
第89章 89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共同守岁,往年还有许多次,但之前的经历都不如现在,个中感受截然不一样。
幼时的除夕夜是期待与希望,一群孩子单纯天真,为有糖吃、有钱收的放假日子瞎乐,对节日本身的意义是不在乎的;长大了则相反,一年一道坎,一道坎一个变化,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大家都更注重过节背后的含义了,珍重的东西也随之改变。
乔言许完愿就垂眸看看周希云,抓着这人的手捏了捏,揉按她的手背。
周希云没吭声,片刻后才轻轻拉住乔言的小指,做了个拉勾的动作,以示答应了。
乔言一头倒下去,直直趴周希云胸前,执起对方的手再亲了两口,憋不住轻笑。知道周希云挺愿意的,她心情大好,无需再开口讲什么,无声胜有声。
都听你的。周希云说,慢慢抚着她的后背。
暗橘色的灯光熏染着整间屋子,房间里暖洋洋的,冬日的寒冷被透明玻璃和窗帘挡在了外面,没法儿进来。
两人的体温互渡,热热地挤一块儿,身子贴身子,腿挨腿,脚踝相互蹭啊蹭,反覆磨着。
乔言低低嘤咛了声,咬一口周希云的脸,这里那里嘬女朋友,像讨吃的小狗似的。周希云一只手摸到她后脑勺上,不多时再把自己送上去,指腹摸了下这位的唇角,随后稍用力捏她下巴,迫使她张张嘴。
要歇息了都还得再闹会儿,除夕夜精神头足,凌晨一两点了都算是比较早的时候,没到必须该入睡的点。
此时外面的巷子里灯光明亮,比往常多了几盏灯,是有的街坊专门从家里单拉出来照明的,方便进出。巷头巷尾的灯火彻夜不灭,不知何时亮起,也仿佛不会熄灭,好似永远会这么下去。
两位妈妈真外出打了将近一晚上的麻将,看完春晚出门,凌晨四五点那会儿才迟迟归来。
牌运得意的徐子卿挽着周慧文得胳膊走路,赢了钱脸都快笑烂了,一路迎着冷风吹,边缩头缩脑边啰哩吧嗦地跟周慧文回忆刚刚牌桌上的胜负,叭叭讲着最后一局不应该出二筒,不然肯定可以再多赢一把。
周慧文只听着,乏累地打了个哈欠。
二人到了大院这边再分开回各家,趁着天没亮先回去躺一下,争取能休息个把小时补补觉。
回到家中,上了二楼,周慧文朝女儿的房间门口瞅了瞅。
后夜里周希云还是回来了的,趁乔言睡熟了再走的,大概四点那会儿到的这边,恰恰赶在周慧文她们前面,不至于撞上被发现了。
周慧文轻手轻脚转进另一边的房间,不用问也知晓女儿昨夜不是在家里住的,但没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没深究,上来了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心里默认周希云早就回来了,佯作一概不清楚。
许是过节的缘故,母女俩的关系进入了平和期,逐渐朝求同存异的方向过渡。
调了个早七点半的闹钟,周慧文安心睡下歇息。
五点到七点这段时间,西井大院一整片地区都沉寂了许多,昨夜在外晃荡打发时间的四邻八舍们皆收工了,大伙儿皆需要中场停歇一下。
一条街都安静,沉寂由风卷动,从这边吹到那一方。
这一年与往年差不多,几乎是七点刚到,外面就又重新活络起来了,远近各处都是辟啪辟啪的响声,远的轻,近的重。
是在放新年鞭炮了,有的是气球鞭炮,有的是新时代电子鞭炮,五花八门啥样都有。
乔家的鞭炮是姥姥放的,乔言买了两串电子的回来,姥姥起床穿戴齐整了就精神抖擞地下楼,打开门就将俩电子鞭炮打开,放了好几遍,足足有三分钟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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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死对头好上以后(GL)——讨酒的叫花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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