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炀夹菜时不小心撞到他的手,把他筷子上的菜碰掉。
工人上菜时故意碰对方的手,让对方手上端着的汤洒到裴云炀衣袖上。
大家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叶翎却挑衅似地看着裴云炀说:“二哥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裴云炀微垂着眼眸看她,没说话。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裴云炀不表态,裴正宏忍不住出了声:“宝儿!”
叶翎像是被这一声呼喝给吓到似的,缩了缩肩膀,脸上露出不服的表情,忍不住把委屈跟父母兄长说:“那天我在挂小夜灯,我让二哥帮我挂,二哥不止不帮我挂,还把我的小夜灯给摔了。”
叶眉和裴景清沉默着。
裴正宏有些难以置信之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忽然之间变得任性又无理,他皱着眉说:“挂灯的事我听说了,明明就是你先折腾人。”
一时间全部人都看着她,叶翎忽然红了眼睛,她把筷子放下去,站起来说:“明明就是二哥不对,你们不让他跟我道歉,现在还说我。”
她说着起身就要离席,却又气愤不过,在裴云炀椅子上踢了一脚。
“宝儿!”裴正宏是真的生气了,声音大了起来。
叶翎哭着跑了。
叶眉和裴景清同时放下筷子,裴景清先一步起身,“我去看看。”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被破坏了。
裴正宏见裴云炀木头人似地坐在位置上,心里实在愧疚。
裴云炀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哪里不知道他秉性纯良,虽然有些倔强,但心是好的,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欺负弱小,相反,他往往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虽然他心里隐隐也觉得疑惑,叶翎之前给他的感觉明明很乖巧懂事,忽然间一下子变了性子,裴正宏也觉得奇怪和反常,但是当着他的面裴云炀被欺负是事实,他只能出声打圆场。
“阿炀,宝儿不是那个意思,可能就是之前生气,小孩子嘛,一会我说说她,把问题说开了就没事……”
裴云炀垂着眼,平稳的声线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知道的。”
裴正宏有些尴尬,还想再说两句,一旁悠悠晃着红酒杯的裴继轩开声了:“小孩子之间有点矛盾,多正常啊,大哥不用大惊小怪。”
……
裴景清在二楼走廊追上了叶翎,好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眼泪说:“不是假哭吗?怎么还真哭了?”
叶翎吸了吸鼻子说:“什么假哭,我被爸爸骂,吓都吓坏了,哪里假哭了?”
走进了房间里,裴景清没好气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知道爸爸为什么要骂你,你胆子可真大,二叔不知道有没有骗过,先把爸爸骗了。”
说到这个叶翎就有些委屈,“爸爸静静看我表演不好吗?为什么要来加一脚?”
裴景清就笑了,“挺好的啊,从效果上来说,这可比你一个人唱单簧戏更生动。”
叶翎:“大哥你还笑我。”
裴景清看着她脸上没擦去的泪痕,摸摸她的头,温声说:“担心二叔把阿炀带走?”
叶翎点头,“毕竟路途遥远,二叔过去三五个月不回来,要是他把二哥带过去怎么办?到时二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这也太夸张了。”
裴景清失笑。
但是心里还是对叶翎为裴云炀做出的努力而微微感动,只是心里到底有点心疼,不忍心告诉她,如果二叔打定主意要把阿炀带在身边,不管叶翎表现得多讨厌他,阿炀在老宅的处境多受排挤,裴继轩也会带他走。
晚饭在仓促之间结束了。
裴继轩并没有留下来聊天,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裴云炀也跟着离开。
一路沉默,即将回到逸轩楼时,裴继轩忽然开口:“你喜欢那个小姑娘还是讨厌。”
裴云炀神色一如之前的淡漠,“讨厌。”
裴继轩便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养子越发沉默的神态。
别的他或许不知道,但是裴继轩了解裴云炀,他这种嘴硬的人不屑于撒谎,他说讨厌就是讨厌。
裴继轩呵呵笑了几声,假模假样地说:“那可不太好,小姑娘可是大房的掌上明珠,你看今天她发脾气,你大哥还去哄她,这样下去,连你大哥可是都会讨厌你的。”
满意地从裴云炀脸上看见黯然,裴继轩扬长而去。
不久后,裴继轩带着一堆保镖,开着豪车,离开了裴家老宅。
原本正在房间里思考要不要跟裴正宏坦白的叶翎,一听说裴继轩离开了,立刻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外套穿了上去,然后一溜烟跑出来了。
外边天色还不晚,月亮正在天上明亮地照耀,四处偶尔有来去做事的工人,叶翎唯恐被人看到,躲躲藏藏来到了逸轩楼外,四处张望,躲进了景观丛里,然后给裴云炀发信息。
……
房间浴室里。
裴云炀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淋着热水。
半响,他关了热水,拿过浴巾擦干净水渍,经过镜子时,被水汽氤氲的镜面模糊地照出了他背部斑驳交错的淤痕。
他扫了眼,拿过药酒随意给自己擦上,取过衣服,面无表情地穿上,走出浴室,然后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暗淡的天色微微出神。
把叶翎找回来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妹妹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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