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只眼睛见我压榨了?”席知恒在弯腰递给她烤串后便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她,气场和压迫感强大。
茹景就算是平常和他说话都要仰头,更遑论她是坐着的,气势上就掉下去大半截,捡都捡不回来,她索性瞥了眼他,收回目光懒得看。
“资本家没有心,”茹景啃着香甜的烤玉米,大言不惭,“如果说错,当我没说,大人不记小人过。”
“找她问个话,也能被说成压榨,”席知恒当她还在为许梓萌的事情生气,冷淡的语调和缓下来,“我挺冤枉。”
茹景嚼着嘴里玉米粒,没接话,感受天然的甜味在味蕾上迸开,又有孜然调料的香气夹杂混合,口感令她心满意足。
她眯起眼喟叹一声,当站在她背后身量高大的男人不存在。
也不是茹景不想说话,一时找不到说什么好,她刚想通的一些东西还没完全消化,见到席知恒只会让她心里百千回转,五味杂陈。
席知恒敛眸,目光中纳入她正对着他的脑袋,篝火的暖黄照耀着,能看到她脸部的部分轮廓,嘴里默默吃着东西,两颊随之一动一动。
卷翘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层阴影,盖住她的眼底的眸色,偶尔撅起嘴角,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席知恒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终是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他不是善于沟通的人,相反,他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尤其是多年身处高位,他这样的人自然免不了交际应酬,但更多的是他人带有需求而来,他是作为倾听的那一方,进行决策。
有需要去迎合的,他也会去迎合,但工作是工作,可以直奔主题,说出合适方案合适的价格,最后得出彼此满意的结果。处理女人的问题,显然没有工作来得称心顺手。
他便也不言不语,漠然着俊脸伫立得如精美雕像。
两人的彼此沉默在围绕着篝火的外人眼里看来,诡异的同时似乎也坐实了他们在群里的激情讨论。
有人按耐不住性子,激。情开麦:“席总,您也来双月湾度假?真巧,商务部团建也在这儿。”
席知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淡得辨别不出情绪喜怒。
气氛再次陷入死寂,篝火的噼啪声在空气里显得异常突出,下一秒被潮润的海风一吹,唯一的声响也没了。
“诶嘿,知恒哥哥你来了,”许梓萌在烧烤架附近边吃边烤,坐了好久,吃得肚圆皮鼓,才挂念起被自己遗忘的哥哥姐姐们。
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顺手抄起一大把烤串,走到茹景和席知恒面前邀功:“由本人亲自烧烤,诚意满满,爱意满满,诚邀你们享用。”
小姑娘的眼睛在黑夜里缀着火光,干净明亮,葡萄眼滴溜溜地转悠,茹景想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抽了两三串出来,盯着细竹竿冒黑烟的地方。
思忖半秒,果断递给席知恒:“爱心烧烤,你尝尝。”
席知恒没接,看都没看一眼,话像扔皮球一样扔回去,“梓萌手艺不错,水准很高。”
茹景:“……”
见鬼的水准很高,这肉都被烤焦到冒黑烟了,确定能吃?
茹景看了眼手里“水准很高”的烤串,又去看了眼许梓萌无辜大眼萌的表情,毫不犹疑地拒绝,塞回许梓萌手里:“我刚吃饱了,就不吃了,你的知恒哥哥也不吃。”
忽而,她嘴里很自然地冒出几个字,“也不能吃。”
许梓萌一颗小心脏受到暴击,感觉不会再爱了,仰天长叹数口气,又是一条好汉,豪气地将手里的烤串往路人的手里塞,“免费请你吃,不客气呀。”
随即端身正坐,靠在茹景旁边,一副郑重其事的嘴脸:“知恒哥哥为什么不能吃?”
茹景瞅着许梓萌傻憨憨的样子,心想你都和席知恒同在一屋檐下生活好多年了,连这个也不知道?
心有疑惑,嗓子眼里的话已经蹦了出来:“不能吃辣。”
语毕,她莫名其妙地就去看席知恒看,像是想得到他的求证,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双眸里,令她心悸失常。
两人就在商场里吃过一顿清汤火锅,她怎么就念念不忘,记得无比清楚……
席知恒嗓音里染了点笑,“不太能吃辣,尽量选择不吃。”
许梓萌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其中暧昧可见一斑,她眼神促狭地过来冲茹景笑嘻嘻道:“茹景姐姐你不能惯着这人,他只是不吃,不是不能吃,你这样惯着他容易惯出毛病。”
这话说得……让人误会大了。
许梓萌的嗓门也不小,暧昧十足的话经她一说,吃瓜群众纷纷冒头,表情纷呈地亮起眼睛在她和席知恒身上逡巡,真应了那句八卦的味道比肉包子都香。
她桃花眼里三分不爽地扫了眼缺心眼的许梓萌,随即将仰首伸眉,将目光定格在席知恒身上。
他太高,她仰视着他并不舒服,借由黯淡的篝火也瞧不清他眼底的神情,倒是他的五官在夜色里锋利清晰,割着她的神经。
等他出声解释,又不是很想他出声解释。
女人可真是矛盾结合体,尤其是在有人围观的情况下,期待这个让自己动心思的人会是哪种回应。
半晌,寂静氛围里针落可闻,屏息敛气的人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放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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