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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和死对头在一起了——草履(78)

    江汜有点发愣:什么?
    窦惊澜:浴巾没拿,怎么不叫我。
    江汜把浴巾抓得更紧:呃,他离得近。
    窦惊澜挑起半边眉。
    客房和书房没差多远,两步距离,如果江汜叫了曲迎哲,自己肯定也听得到。
    但他什么都没听见,就看到曲迎哲开始找浴巾。
    他上前一步。
    江汜立刻后退了半步,一下贴在玻璃门上。
    窦惊澜没再往前。
    他看着江汜和自己对视时有些慌乱的眼,想不通江汜有什么事要瞒着他。
    同时,他一手用力,把江汜不自觉抓紧的浴巾,一点点抽走。
    浴巾彻底被抽离那刻,窦惊澜看着他笑了一下。
    那笑和往常无异。
    窦惊澜说:给我吧,我扔洗衣篮里。
    他带着那条潮湿的浴巾转身,补充道。
    来吃饭。
    江汜原地张了张嘴,半天发觉自己的脸温度高得烫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做不来瞒人的事啊
    窦惊澜把浴巾扔下去的瞬间有些迟疑。
    浴巾沾着沐浴露味,还有江汜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自从和江汜住在一起,窦惊澜就总能闻到。
    原本十六岁之前大家都只能闻到香味,但现在他总能从一样的香味里把江汜的区分出来。
    他找窦米实验过,对方的香味也很千篇一律,被妹妹嫌弃地拍开。
    被子里,衣服上,总会有。
    他没能忍住,放进衣篓之前,轻轻嗅了一下。
    江汜站在盥洗室门口,本来是想来找他,没想到会看到这个场面,呆住了。
    窦惊澜知道他在身后。
    他站起来,神态自若:闻一下发霉了没有,总是放在抽屉里,前两天我忘记晒了。
    江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啊,这样啊,确实容易长霉,那屋通风不太好,感觉新风系统积灰了,要不要联系物业洗一下?
    窦惊澜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步伐往前,笑着说:嗯。
    *
    曲迎哲从这以后三天两头来江汜家里住,为了防止露馅,他大部分时间都和江汜待在一起,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办。
    江汜实在不知道他的尝试到底出了什么漏洞,只好一直陪着他。
    中间江女士打了好几次视频过来,观察曲迎哲的状况,结果都不错,最近的实验暂时和曲迎哲没关系,全当放假。
    这个灵魂在曲迎哲的身体里生活得很好。
    就是自己儿子最近脸色不好。
    一问才知道,两个小家伙没什么别的事干,通常江汜看完书,就被曲迎哲拉着去二楼影音室打游戏。江沚哭笑不得地把电话挂了。
    是的,窦米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了点。
    江汜考虑到窦惊澜也爱看书,二楼的影音室是最隔音的地方,不会吵到他,只好窦米来做出牺牲。
    可窦惊澜最近根本看不去书。
    马上寒假开学,没有班主任的那个班群里都是对答案、传试卷的聊天记录。
    窦惊澜把手机熄屏放在一边,突然意识到很久都没有看到江汜那个白色的了。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他给江汜发消息:在做什么?
    江汜在影音室打了个哈欠,把键盘一推,往后倒在地毯上,哀嚎道:你妈的,别打游戏了,打得我手都要断了,你自己匹配吧。
    曲迎哲眼睛不离屏幕:匹什么配,排位上分啊!这赛季马上结束了!江汜你不行啊,赶紧的再来一把。
    江汜闭了闭眼:爬,仗着你不会近视瞎玩,我要累死了,臭狗自己玩。
    曲迎哲一边狂按Q一边无所谓道:我也可以让你不近视啊,近视了再治好就行。
    江汜仰头抗议:那我也不要玩了,太累了。
    曲迎哲看实在说服不了他,只好自己去打排位。
    江汜摸出手机,看到窦惊澜的消息,回:打游戏呢,累死,你呢。
    窦惊澜:看书有点累,在外面坐着。
    江汜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一下。
    曲迎哲奇怪地回头,问:汜宝,你干嘛呢?和我打游戏都没这么开心。
    江汜疑惑地问:我笑了吗?
    对面推了自家所有的塔,曲迎哲双手离开键盘,滑着椅子到他面前:你看这笑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江汜脸不红气不喘:连谈恋爱都明白是什么了?你学挺快啊。
    曲迎哲痛斥:那肯定啊,此生唯愿情侣狗和带妹菜鸡别沾排位!
    江汜并不理他,摘掉耳机:我睡觉了,你别打太晚。
    曲迎哲反手比了个OK。
    江汜从楼梯下来,发现客厅灯关了,吧台顶灯倒是还亮着。
    窦惊澜坐在吧台,脸埋在手臂里一些,像是有些困,睡着了。
    江汜放轻脚步,坐在他对面的高脚椅上。
    呼吸都是轻的。
    直到窦惊澜突然出声。
    看我这么久,是在数我的眼睫毛吗?
    第106章 巳蛇
    江汜笑得很开心:没有,只是看看你而已,睫毛数量太多了,数不过来。
    窦惊澜坐直:打完了?
    江汜趴下去:打累了,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再打了。
    窦惊澜看着他侧过来的脸,和干净的耳朵,问:曲迎哲会一直住在这吗?
    江汜为难地抬起脸,说:虽然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他是我重要的朋友,江女士也很喜欢他。我不会强求你们好好相处,但是你可以忽视他。
    他察觉得到窦惊澜对曲迎哲轻微的抵触。
    曲迎哲心大,感觉不出来,但江汜看出来了。
    窦惊澜就这样微微俯视他。
    他说:不会。
    因为这是你的愿望,所以不会。
    得到答复的江汜整个眼睛都亮起来。
    即使在光线炽白的射灯下,他的轮廓也是好看的。灯光将他的睫毛浸染成亮白色,显得眼神温和纯粹。
    窦惊澜:走吗,回去睡觉。
    江汜走过去,把灯关掉。
    *
    曲迎哲就这么在江汜家里住下,偶尔回一趟自己家,以至于曲迎哲的妈妈也在这里偶尔落脚。
    她很擅长手艺,会带来好吃的腌菜和松花蛋。窦米和这位阿姨关系不错,她分到的松花蛋总会多两个。
    但人却日渐消瘦。
    听曲迎哲说,是受到的待遇不太好。
    她是位全职太太,丈夫死后遭到家族一定程度的排挤,现在不常去主家了,平日的生活更加漫无目的。
    曲迎哲给她买了条狗。
    窦米问他为什么不去陪她,曲迎哲彼时正在看电视,闻言笑着换了个台,说:心病没办法治,我陪着也不行。
    不如来这里看着江汜,至少江汜的可以治。
    在某天冬末的大雨里,曲迎哲脸色一变,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穿衣服换鞋开门就要走,被窦米叫住:你怎么了?
    曲迎哲:我妈出事了,我回去看看。
    窦米放下手里的吸尘器:我也去!
    曲迎哲带着她回了家。
    他的妈妈发情了。
    但伴侣已逝,她没有再开始新的生活,像一颗滞留在原地的枯树,根被周遭的水泡得腐烂。
    她服用的抑制剂超量,昏迷在沙发上,陷入暂时性休克。
    心率不齐,呼吸困难。
    窦米抖着手给她喂药,曲迎哲坐在沙发旁边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抚平她脑部的结节。
    这是抑制剂超量带来的副作用。
    脑部栓塞。
    等她脸色逐渐红润,曲迎哲才放开手,呼出一口气。
    窦米看女人眼皮抖动,想必是要醒了,问:我能在这陪着她吗?
    曲迎哲愣了愣:你你哥同意吗?
    窦米借曲迎哲的手机给窦惊澜打了个电话。
    接通时,窦惊澜并没有很意外。
    虽然在江汜家住得很好,但总会看到窦米茫然地从落地窗往外看的样子。
    至少,在窦惊澜来看,这不是妹妹人生定义里的生活。
    窦惊澜:好,过两天寄个手机给你。
    窦米站在阳台往外看,雨水有些泼进屋子里,也泼在她脸上:哥,不要太明显。
    窦惊澜正在把衣服扔进滚筒洗衣机,关上门问:什么?
    窦米:我说江汜。
    窦米扯扯嘴角: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会被发现的,不要着急。
    窦惊澜坐在洗衣机前的地砖上,说:我一直这样吗?
    窦米:不是,但他来之后越来越明显了,几乎接近昭然若揭。
    哥哥的笑意通过听筒传过来:有什么不好?
    窦米关上窗: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俩没什么。
    窦惊澜沉默了很久,说了句我会的,把电话挂了。
    窦米把电话还给曲迎哲。
    此时曲迎哲的妈妈已经醒了,闭着眼调整呼吸。
    窦米上去握紧她的手,说:以后我想陪着您,好吗?
    外面闪电轰隆,曲迎哲去拿毛毯了。
    窦米在冰凉的卧室里握紧女人的手,得到她虚弱肯定的答复。
    窦米笑了笑。
    她何尝不想要自己选择的生活?
    曲迎哲回来时和两个男孩儿打了招呼。
    江汜:回来了,米米还有说要什么吗?她的衣服窦惊澜收拾过,已经打包好了。
    曲迎哲:没有,她没说要别的。
    江汜:哦
    窦惊澜搬着纸箱从楼上下来,说:她没要瑞瑞?
    曲迎哲:瑞瑞?什么瑞瑞?那只两米大熊?她没说啊。
    江汜呆了呆:哦那我去把瑞瑞收起来。
    晚上睡觉,江汜睁眼看天花板,就是睡不着。
    窦惊澜看他呼吸越睡越急,轻声问:睡不着?
    江汜被他吓了一跳:啊,嗯。
    窦惊澜:在想米米?
    江汜头枕着双手:嗯
    窦惊澜:她不会有事。
    江汜想了好一会儿:其实她是不是一直都不想要瑞瑞?
    窦惊澜翻了个身朝着他:不是。
    江汜转过脸,和他对视:嗯?
    窦惊澜:她已经很好了,好到不需要瑞瑞也能过得很好。而且听她说曲迎哲家离一中更近,以后去高中更方便。
    江汜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我这离一中很远?骑电动车也就二十分钟。
    窦惊澜:不远。
    江汜沉默了好一会儿:是我没想到,迟早要走,挺好的。
    他想了想,又问:你也会?
    窦惊澜:我不会。
    江汜翻了个身,和他对视:为什么?
    窦惊澜就只是看着他,不再回答。
    江汜看不懂他的眼神:说话啊这都让我看困了
    这眼神温和得让他想落进甜美的梦里。
    窦惊澜:睡吧。
    *
    春雨细密,夏日燥热,深秋雾重,冬日干冷。
    又是一个早春,三月,汕城东河的河道上冰还没化,草都只是绿了一点。
    他们三个在逐渐磨合里就这样一起住了将近一年。
    曲迎哲没和江汜上一个初中。
    他去了一个环境舒适的学校,校长对升学率很佛系,路上见到认得出的学生会笑眯眯地接受问好。
    初三下学期开学,窦惊澜明显忙了一些,倒不是脑力劳动变多,反而是体力劳动变多。
    卷子发得多,写得也多了起来。
    体育考试训练、科目测验。
    一般晚上窦惊澜和江汜在书房写作业,曲迎哲都是看看,接着在自己卷子上敷衍地画两笔。
    接近十六岁的三个少年个子又窜了窜。
    原本三个人可以挤在书桌同一边,现在只能两个人在一边,剩下一个在对面。
    江汜现在终于学乖了,知道把作业装饰一下,都写上一些,不至于江女士在看到家长群的@时一个电话过来。
    他的草稿纸又空又乱,这一笔那一笔,大题得了结果,在上面写个答案了事,经常被老师点名批评。
    而窦惊澜的草稿纸是教科书级别的,从要算数开始,就是整齐简洁的公式。从上到下,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多余的一个没有。
    他们的草稿纸会掺在一起。
    窦惊澜总不够用,拿江汜的草稿纸过来,字迹盖住他的字迹写也完全没问题。
    这些草稿纸江汜都留了下来,做纪念。
    曲迎哲曲迎哲没有草稿纸。
    他从来不知道学习这么难,每每上课昏睡后醒来,和倒数第一的同桌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都会感慨:做人真难,考试真难。
    同桌深以为然。
    同时江汜的一些症状开始冒头。
    他周末打游戏,偶尔会突然眼前发黑,下一秒却又消失。
    曲迎哲捕捉到他惊慌的情绪,立刻去稳定他的信息素,接着筛查他的身体。
    恢复视力的江汜会笑一下,说:别这么紧张我,让我以为我有什么大病呢。就是打游戏打多了眼有点发黑,我去滴点眼药水休息了啊。
    以前的曲迎哲会说起来嗨,现在的曲迎哲会说你去休息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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