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谢总。”
许是感受到了傅皓月的重视,唐淳对眼前的中年男子竟是也莫名恭敬了起来,分明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不知为何竟是感受到了两分拘谨和局促。
“嗐,叫什么谢总,和小傅一样,叫我谢伯就行。”谢致远大手一扬,那架势极为洒脱,随即伸手拍了拍傅皓月的肩膀,又笑呵呵地开口道:“你小子,这么多年可总算带个人来见我了。”
唐淳站在一旁瞧着两人间的互动,一时间略微有些惊讶,片刻后又恍然意识到谢总话中的深意,脸上一臊,想要出声解释却听身边的人率先说道:“是晚辈的不是。”
“在我面前可别扯这文绉绉的一套了,你啊,和你那死板爹一个德性,总喜欢把这些有的没的挂在嘴边。”谢致远说着,像是回忆起了过往的事,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过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谢致远也顾不得多想,指了指大堂的方向,开口道:“若澜和我女婿在里面招待客人呢,你们先进去坐,来这儿就当是自家人,千万别客气。我还得招待别人呢。我这女婿洋国来的,今儿也邀了好几个他家那里的人,叽里呱啦扯一嘴的洋文,可愁死我了。”
谢致远虽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没半点嫌弃,一边吐槽着,一边又转身去接待其余宾客。
唐淳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谢伯说话可真逗。”
傅皓月见唐淳笑了,这会儿的嘴角也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谢伯的性格就是这样,同我父亲截然相反,不过在我父亲生前,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唐淳听此,渐渐收了笑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时常能听到傅皓月讲起以前的事,大多是有关于他的父母。祭祖那日,唐淳听他提及过去时的口吻虽是那么的平静与轻松,但如今想来,到底还是深刻的。
恍惚间,唐淳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从另一角度来看,刚刚的那位谢伯似乎是傅先生这世上,除老李之外唯一的长辈了。
唐淳心蓦地沉重了些许,而傅皓月当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话竟是会让女孩在心里这般九曲回肠。
两人一路走至大堂,数桌宴席摆满了整个大厅,看起来和寻常人家的婚礼相差无几,除了稍许盛大些之外,倒是出乎意料地接地气。
本以为又会是什么上流社会的宴席,唐淳见到眼前的景象,倒是自在了好些,对这在外人眼里看着有些‘寒碜’的婚宴满意极了。
不远处,一对穿着礼服的新人正在招呼来往的客人,而傅皓月与唐淳则是被服务员一路领至最前排的桌子,惹得旁人频频侧目。有些人似乎是认出了傅皓月,瞪大眼睛看了好些时间,似是怎么也没想明白,向来不随意在众人面前现身的傅先生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小喜宴上。
唐淳和傅皓月并排落座,四下空荡荡的一片,关于爱情的流行歌在不断播放,倒是缓解了两分尴尬。
两人沉默了好些时间,唐淳蓦地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道:“我都没准备红包!”
傅皓月侧眉,看着身边略显懊恼的唐淳,出声宽慰道:“李管家已经准备了。”?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那是你的,不能算作是我的。”
唐淳起初以为,这次的婚宴会同那日的慈善晚会一样,是个形式大过于内容的晚宴,可如今看着不远处那对情投意合的新人,恍然意识到这确确实实就是他们的婚礼,和寻常百姓一样,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的婚礼。
傅皓月听着唐淳的话,微微蹙眉,心想这贺礼哪儿还有你的我的之分?唐淳是他带来的,自然是算在他这边的人。
“先生,你身上带现金了吗?没有的话支票也行。”唐淳说着,两眼放光地看着身边的傅皓月。
印象里,偶像剧的豪门男主好像都是会随身携带空白支票的,动不动就扯上一张,把钱当草纸一样挥霍。
但许是她忘了,生活并非是偶像剧。
“没有。”傅皓月淡淡地出声,像是明白了女孩想做些什么,余光落在身边表情失落的唐淳身上,随即不疾不徐地举杯抿了口茶,又缓缓开口:“车上有。”
唐淳:?!
顿时亮了眼睛,唐淳直勾勾地看着身边的傅皓月,那双水灵灵的猫眼里写满了请求,和月月像吃小鱼干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眼底闪过一丝潜藏的笑意,捏着茶杯的手指有些痒,总想着碰碰那双眼睛,好好探究一番。
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勾得他这般神魂颠倒。
“条件。”傅皓月气定神闲的开口,浑然不顾唐淳惊讶的表情,“我可以让司机现在打电话送过来,不过,你准备用什么条件来交换?”
震惊,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唐淳愤愤地在心里腹诽着,随之咬牙开口:“那先生你说,你想要什么?”
傅皓月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杯子落桌的那一刻,似是就已料定了结局。
“从此刻起,到今晚12点之前,我们会是恋爱关系。”
男人说着,转头看向表情微愣的唐淳,目光坚定地对上女孩的视线,随之逼近两分,哑声道:
“你,是我的人。”
第47章 “怎么办?我好想吻你。”……
大堂里不断播放着音乐, 唐淳在混乱的思绪中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歌的名字——
《bleeding love》
记得很久以前,这首歌是她的单曲循环,没什么别的意思, 只是单纯觉得好听而已。可此时此刻,唐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耳边不断回放着那温柔的歌声,脑海中的多巴胺疯狂分泌,胸腔中阵阵心跳声令唐淳暗暗惊呼道:糟糕!
吞了吞口水, 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些许理智。
“我……”唐淳启唇,声音却是哑地要命, 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傅皓月的目光不偏不倚, 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有分毫动摇, 似是认定了她会点头应下。
“新娘和新郎马上就要过来了,司机从停车场到这里需要八分钟。”傅皓月极为冷静地给唐淳分析现在的局势, 微微勾唇, 再次以退为进, “当然, 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
“那支票……”唐淳开口, 与之前底气十足的模样截然相反,这会儿的唐淳声音却是弱了很多。
只见傅皓月又一次举起了桌上的茶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三两分的优雅和从容,“唐淳, 我是一个商人,所有的行为导向都是等价交换,即使我心仪于你, 但也不会给你机会空手套白狼。”
傅皓月收回视线,低垂着眼帘,一举一动的细枝末节里都透着说不出的胸有成竹。
唐淳嘴角紧抿,脑子里疯狂有个小人在那里叫嚣道:这红包不给也罢!总不能既给了钱又把人给丢了吧?
然而下一刻,唐淳却是开口询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澄清误会的。”傅皓月说着,反问道:“若是没个对象,怎么澄清?”
这个理由很合理,但唐淳知道,眼前这只大尾巴狼的真正意图绝对没有他嘴里说的这么简单。
警惕的脑子让唐淳明白,这十有八九是个陷阱,但许是好奇心和人生来追求刺激的劣性在作祟,唐淳思忖了片刻后,终究是冲动战胜了理智,咬牙开口道:“那你快让司机帮忙把支票拿过来。”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傅皓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疾不徐地拨出电话,薄唇一掀,“帮我把支票簿拿来。”
唐淳看着悠然自得的男人,一时间有种想要挠头的懊恼,心想自己当真还是太年轻了些,真是彻头彻尾被傅皓月这家伙给牵着鼻子走。
果真,八分钟后,小刘疾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将支票簿和钢笔尽数递给了傅皓月。
唐淳是头一回亲眼见识这玩意儿,不免有些好奇,于是直勾勾地盯着傅皓月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黑金钢笔。只见他正要往支票上落笔,笔尖却是在距离支票上方一寸的位置顿了顿,随即侧头向身边的女孩询问道:“写多少?”
多少?
唐淳恍然反应过来,随即沉思片刻后开口:“要不……五万吧?”
五万,应该不少了吧?
要命,和傅先生呆久了,倒是对金钱的概念都有些模糊了。
傅皓月瞧着女孩纠结的模样,随即直接扬手在支票上写下了十万。
唐淳:?!
不等唐淳开口询问,傅皓月便率先解释道:“剩下的五万就当是我补的,毕竟,要当你几个小时的男友,确实是拿叠支票不够的。”
在唐淳愣神之际,傅皓月则是动作利落地扯下了支票,将十万递给了一旁的唐淳。
“给我?”唐淳指了指自己,低头看着那张递过来的支票,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要不让小刘帮我给下吧。”
傅皓月瞧着唐淳略显局促的模样,随即柔声道:“别怕,让小刘陪你去,别忘了,你为这张支票在我这儿许诺了什么。”
男人的眼中满是纵容,还带着一丝鼓励,“总不能白便宜我了。”
小刘是傅皓月的司机,若他替唐淳交了贺礼,怕是在旁人眼里依然会觉得是傅皓月的主意,但若是唐淳亲自去交,那意义便自然是不一样的。
唐淳脸颊微热,犹豫片刻后便同小刘一道去了门口收礼的地方,在那张密密麻麻的清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唐淳老远便瞧见原先在别处应酬的新人此时正站在傅皓月那桌,三人似是在聊些什么,看起来还算热络。
唐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总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傅皓月像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唐淳,视线朝着女孩的方向看去,见她停在原地止步不前,随即眼神微深,用唇语无声地说道:“过来。”
一时间,那站在桌旁的一对新人也顺势扭头看来,令唐淳顿时脊背一紧,有种头皮发麻的窘迫。
暗暗在心里吐槽了几声,随即硬着头皮朝傅皓月的方向走去,将情绪收拾整齐,脸上挂起了标准的笑容。
“谢小姐,皮特先生,新婚快乐。”唐淳走近后便笑着祝贺道。
进门的牌子里印着两位新人的照片和名字,唐淳细心地记了下来,这会儿也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
“谢谢唐小姐。”穿着礼服的谢若澜温婉一笑,脸上也没有丝毫旧爱见到新欢的别扭。
“哦!非常感谢,唐小姐~”站在谢若澜身边的皮特先生热情地道谢,磕磕绊绊的中文说起来颇具喜感,但却并不让人心生厌恶,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可爱。
就在唐淳惊讶为何两人会知道自己的姓氏时,谢若澜却是率先解释道:“傅皓月已经向我们介绍过你了。”
唐淳侧头看向一旁的傅皓月,那眼神稍许复杂,似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小唐,还傻在那里作甚?”傅皓月启唇,富有磁性的嗓音念着她的小名,令唐淳的心头蓦地一软。
几乎是下意识的,唐淳便抬步走回至傅皓月的身边。
谢若澜见此,瞧着傅皓月眼中的那抹纵容,脸上的笑意不减,一时间不免也有些感慨。
记忆里,傅皓月的眼神总是冷的,那双眸子漆黑如墨,虽是好看得紧,但更像是一颗玻璃珠,只会因为光线的变化而有些许波动。小时候的她总好奇,这世界怎会有一个这么像洋娃娃的人。
年幼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傅皓月长得好看,同那些整天只知道泼皮耍赖的小毛头们截然相反,安静、温柔又带着像成年人的沉稳,因而也为此心动过。
只是时间一长,谢若澜便明白,傅皓月是个没心的。
他分明有着呼吸,有着心跳,但却淡漠地不像是个正常的人,周遭的一切事物似乎都没法泛起他情绪的波澜。他很冷静,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是如此,在其余小孩都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哇哇大哭的时候,他却能面无表情地处理完所有的麻烦。这种堪比成年人的沉稳一度让谢若澜着迷,可当时间一长,她才恍然发现,那些她曾敬仰的东西,如今看来竟是这般恐怖。
谢若澜曾不止一次幻想,幻想自己能成为傅皓月心里那个特殊的人。
她不甘心,明明这么多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离不弃的人也是她。
谢若澜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不够优秀的人,但在傅皓月面前,她却无数次的怀疑自己究竟是哪点不好,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都不见傅皓月会为她而产生任何的情绪。
其实早在很多年以前,谢若澜就已经死心了,想着这样的自己挺可怜的,而那样的傅皓月,也同样可悲。
只是年少的她见识过这般惊艳的人,在那之后的岁月里,到底看谁都是不入眼的。
就在谢若澜想着该随便找个人凑合着结婚,还是就该这么继续下去孤独终老时,是皮特的出现拯救了迷茫的她。
如今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傅皓月,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回忆起以往的事情,当初的不甘与困惑早就烟消云散,也不曾有半点后悔。
他有那个大病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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