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特意来道个歉。
    余霖抿起唇，退回到更衣间里，双眼温情脉脉地凝视着陆水。
    他那双轻薄的嘴唇缓缓张开：道歉我已经收到了，你们华林的人，不仅专业过硬，道歉也很在行。
    林嫦还以为余霖在讽刺她，并没有说话，干脆站着挨打。
    只有躲在暗处的陆水知道，余霖这句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陆水脸上的红晕逐渐扩到了耳根，逼仄的更衣间里，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憋得心慌，自然脸红。
    余霖低头，瞥见陆水的脸，忽然怔了一下。
    他嘴里含着笑：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第二次。
    这是当然。林嫦垂眸。
    没别的事，你们先出去吧。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陆水掀开布帘，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那本崭新的素描本被余霖递到陆水眼前。
    谢谢。陆水接过素描本，放进包里。
    还没等陆水转身，余霖两手撑住台面，身体前倾，把陆水整个人箍在怀里。
    余霖？
    陆水两只手还没动，就被余霖一手握住一边手腕，死死地摁在桌上。
    他吃痛地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陆水，其实，我很讨厌那些借着爱我的名义，莫名其妙来侵占我私生活的人。
    陆水叹气，重复说：我刚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你的粉，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可如果我想呢？
    陆水猛地抬头，余霖的眼神温柔又深情。
    如果，是我有非分之想呢？
    啪！
    素描本重重地摔在地上。
    陆水从妄想中清醒，低头去捡本子。
    余霖靠在化妆台上，疑惑地凝视陆水：陆经理没事吧？
    没事。陆水揉揉太阳穴，最近太忙了，偶尔会恍惚。
    他把本子随意塞进包里，马马虎虎地跟余霖道别，就踉跄着离开服装间。
    余霖靠在门边，从经纪人手上接过咖啡。
    等陆水的身影从摄影棚消失，他才转身进屋。
    陆经理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发现。经纪人笑眯眯地跟进去。
    余霖没说话，从椅子上拿起衣服套在身上。
    他这张脸，不当个明星网红可惜了。
    你怎么就知道，他想当明星网红？余霖烟波流转，刚才的脉脉温情已经消失不见。
    漆黑的瞳孔里只有阴鸷的黑暗：说不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
    陆水着急忙慌地打车要走，来的时候是林嫦开的车，但他没找到人，只好先出去打车。
    要是再呆在那里，指不定妄想症又要发作。
    陆水捂住自己上半脸，无奈叹气。
    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玛丽苏剧情，居然能演一出影帝爱上我的戏码。
    简直可笑。
    陆水看了一眼手机，嘀嗒叫的车还没到。
    宽阔的路面车辆川流不息，一辆火红的保时捷飞驰而过。
    陆水低头看手机，跟林嫦发了一条先回公司的消息。
    【林嫦：你不下班？】
    【陆水：没空，我】
    陆水？
    一行字还没打完，刚才那辆扎眼的跑车就停在眼前。
    缓缓落下的车窗里，露出阎行那双妖娆的桃花眼。
    陆水一不小心，就把没打完整的消息发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
    陆水的手机又一次发出微信的提示声
    【林嫦：加班狂魔，为了感谢你今天帮我忙，我可以帮你照看一下你们组那几个人哦。】
    阎行吹了一声口哨，小臂搭在车窗边上：打的吗？保时捷911，打折价1块钱一趟。
    陆水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人多车少，估计还得等大半个小时。
    阎行甩手往下，拍了拍大红色的车门：这车可比那个茉莉花味的好坐多了，陆经理，趁我还没把它抵押出去，带你兜个风？
    陆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弯腰和阎行平视：阎大医生，兜风就不用了。
    阎行眉头一弯，陆水伸手打开敞篷车的车门，毫不客气地坐进去。
    但我可以坐个免费的顺风车。陆水挑眉。
    阎行突然靠近了陆水，竖起右手的食指去戳陆水的脸。
    阎行？！陆水本能地往后退。
    圆润的手指头顶在陆水的嘴角上。
    阎行的笑容越发张扬：陆水，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居然笑了。
    陆水惊讶地瞪大眼睛。
    阎行没注意他的表情，两手捧起陆水的脸，啧啧称奇：认识你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你笑，今天见着了，我可算明白了。
    陆水一手打掉阎行的手。
    明白什么了？明白你医术浅薄，治不好我？
    陆水低头没理阎行，打开微信，把一大串备忘录里的信息发给林嫦。
    【陆水：那你帮我把这些任务安排给他们吧，谢了。】
    【林嫦：啧啧啧，你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陆水：你不做我就回去加班了。】
    【林嫦：别，我可从来不欠人情，反正是你布置的，不关我的事。】
    明白了，什么叫周幽王烽火狼烟，只为褒姒一笑。
    陆水知道阎行口无遮拦，就冷着他，不给他眼色。
    可陆水对阎行越是不理不睬，阎行却更来劲，他摊摊手，一脚踩下油门。
    唔！
    跑车强大的推背力把陆水往前一推。
    陆水被惯性带着往后倒，后脑勺却压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阎行把手从陆水脑后抽回，嬉皮笑脸地敲打安全带系扣：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不系安全带，我可是会心疼你的。
    陆水黑着脸把安全带系上：不劳你费心，你专心治我的病就好。
    墨色的车窗上倒映出他的脸，陆水对准刚才阎行按过的位置，把自己的嘴角往上提。
    看起来是不那么奇怪了。
    陆水又松开手，试着自己调动嘴角。
    车窗上的人影陌生又熟悉，陆水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倒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阎行回眸扫了一眼陆水，笑着放缓车速。
    作者有话要说：
    余霖的内心：我这么帅，这么好看，这么完美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居然无动于衷？还在发呆？
    陆水：嗯？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谢谢鹅滴宝派派送的6瓶营养液，还有舒许送的1瓶营养液，么么哒~
    ## 第 18 章
    陆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刚毕业，进入华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当时的同事，都认为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非专业实习生，根本过不了实习期。
    没人愿意带他，连C级项目，都没人愿意让他进组。
    他仿佛只是华林的一个透明人。
    可陆水不甘心。
    即使没有人接纳他，没有掌声和欢呼，他也要踩着泥坑往上爬。
    后来，他做到了。
    但妄想症也如影随形。
    *
    唔！
    天光大亮，陆水从噩梦中惊醒。
    他习惯性地去揉大橘的肚皮，得到大橘一声喵的反抗，才翻身下床。
    赤.裸的足弓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陆水慢慢地走到冰箱前，打算把前两天买的吐司当早餐将就一顿。
    冰箱里还有两枚鸡蛋，也不知放了多久，相依为命地蹲在蛋盒里。
    陆水瞥了一眼放在电磁炉上的平底锅。
    上次阎行在这里做过一次早餐后，陆水犯懒，就没把锅收起来。
    手上是想要凑活的吐司，眼前是营养健康的鸡蛋。
    陆水叹了一口气，把手伸进冰箱底部，摸出那两颗鸡蛋。
    许多没有人气的厨房炊烟寥寥，陆水很久没有碰厨具，但身体肌肉却自发地动起来。
    大橘心满意足地蹲在地上吃陆水做的手撕鸡肉。
    今天是周末，陆水上午休息，下午要去甲方公司进行汇报。
    难得的大晴天，陆水就抱着几条夏凉被去天台晒太阳。
    大橘也屁颠屁颠地跟他去天台。
    阳光明朗，天台上已经有不少晾衣绳和晾衣架上挂着被子。
    就算有空出的地方，也都被人用贴纸或是衣物提前占领。
    陆水怀里抱着比人高的被子，穿梭在白色的棉花林中。
    天台的角落有一小撮空位置，太阳只能照一半，所以没人会把衣服和被子晒在这里。
    陆水不愿意跟别人挤，就干脆把自己的被子放在角落里。
    等一个小时再翻一次面，也能晒得八九不离十。
    大橘蹲在天台的废弃木箱上，两爪使劲往上去够小蝴蝶。
    陆水怕它掉下去，走过去抓住大橘的爪子，把它抱在怀里，靠在围栏边休息。
    安静的空气令他很舒服。
    忙碌的工作就让他成为没日没夜运作的发电机，只有独处的时候才能给自己蓄电。
    喵！大橘从陆水的怀里灵活地窜出去。
    陆水奇怪，大橘居然不爱让他抱了，明明这只小胖猫懒得很，多走一步都不愿意。
    他跟着大橘摇晃的尾巴往楼梯口走，却听见一个轻快的脚步声
    哎哟，橘大爷，是谁这么狠心，把你这只可怜的小猫猫放在天台的？
    我家大橘，就不劳你操心了吧？
    阎行怀里捧着大橘，和迎面而来的陆水撞了个正着。
    他嘴里刚才还吐槽陆水，结果说曹操曹操到，被正主听得清清楚楚。
    阎行笑着抖手臂，晃动怀里的大橘：大橘，你看，我一说，就有人不打自招。
    陆水双手抱臂，躬身往前：那我这个狠心的主人，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照顾大橘？
    也不用道歉。阎行挑眉，凑到陆水颈间，以身相许就好。
    陆水睕了阎行一眼，这家伙就会胡言乱语，没个正行。
    阎行熟门熟路地走到天台的一个角落，放大橘下去，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盒。
    烟雾寥寥升起。
    陆水就站在日光晒不到的角落，边看手机，边等时间过去。
    他们都没有互相搭话，整个天台最活泼的，当属大橘无疑。
    陆水和阎行都习惯了安静，他们理性地各自占据一边，一个低头抽烟，一个低头处理工作。
    十分钟后，大橘趴在自家的被子下喵喵叫。
    陆水走过去，摸了一把被子的表面，果然没什么阳光，晒起来也不见烫。
    阎行挑眉往陆水那看了一眼，丢掉手里的烟，在地上碾了碾。
    *
    十分钟后，身穿黄蓝色制服的快送小哥抵达天台。
    阎行接过快送小哥的物件，随手丢在天台的正中央，低头捣鼓起来。
    哐！
    东西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陆水疑惑地望向阎行，对方面前，是一个竖长形的包。
    阎行把那个竖形的袋子打开。
    里面居然是晾衣架的组件。
    大橘最喜欢凑热闹，见状就往阎行那挤，虎视眈眈地扒拉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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