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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雲少(72)

    嗖的一声轻响,没有硝烟和火药味,只有高浓度的抑制剂顺着枪口笔直射出,径直没入阻隔剂泛起的白雾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到奚野一声嘶哑的低吼。
    射中了!有人大喊道,好样的!
    当江启锋竟然没有停止,他紧紧扣住扳机,纹丝不动,脸颊像是刀劈斧砍似的坚硬,眼眸里闪过冰冷肃杀的光。
    为了防止一击不中,一个弹匣里是整整五只镇定剂。
    嗖
    在一片惊呼声中,第二枪顺着第一枪的弹道冲了出去!
    停下!任景秋艰难地撑着身体大吼道,你想杀了他吗?!
    陈医生怒吼道:够了!这已经是他打的第四针镇定剂了!
    紧随其后是第三枪!江启锋恍若未闻,手臂笔挺,势如破竹,有保安冲上来想夺枪,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飞速将枪换成左手,左手开枪!
    第四枪!
    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江启锋连人带枪被体育组的陈老师扑出去,第五枪打空了,针管钉在了塑料看台上,尾部还在高速地震颤,发出嗡鸣。
    江启锋!你搞什么东西!你想杀了同学么?!陈老师拎着他的领子,用力攥紧的手臂上青筋直露。
    江启锋微微一笑:恰恰相反,我只是防止他杀了同学可以放开我么?失控的不是我。
    浓郁的白雾逐渐变得稀薄,两人的身影逐渐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奚野的肩头钉着四个针头,他反手逐一拔出丢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他单膝跪在地上,低沉地喘气,喘气声犹如烧热的风箱,季言礼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像一个柔软的布娃娃,后颈殷红的血顺着清瘦的脊背流淌。
    季言礼缓缓睁开眼,感到天旋地转,周围一切的景物都是模糊的,像是虚化的背景,唯独奚野的眼睛漆黑而清晰。
    季言礼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睫上沾着白雾,轻轻说:我没事
    下一刻,几个强壮的保安齐齐呼喝了一声,默契地扑了上来,一个扑在奚野背上,膝盖凶猛地压在他的腰窝上,皮质铁链的止咬器猛地罩上他的口鼻,另一个贴地翻滚过来,抱住季言礼的腋下,想把他趁乱拖开。
    夺走A身下的omega是大忌,奚野顿时暴怒起来,完全没管身上的人,只瞬间暴起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狠狠摁在了地上,但下一刻一左一右两个Alpha手持铁棍狠狠地敲击他的后脑,发出沉重的闷响,他们的力气完全是季以禾不能比的,更何况后脑是人永恒的弱点。
    第一棍下去,奚野的手劲就松了,他短暂地陷入茫然和空白,而后咆哮着扭头想扑击,但背上那人迅速地扣住止咬器,深深地勒进肉里,他用手去扒拽,却越挣扎越紧,以至于翻滚在地上,窒息地喘不过气来,发出濒死的呼吸声。
    季言礼终于被救下了,几个校医扑过来帮他止血,给他打镇定止疼消炎的试剂,季以禾抱着毛毯颤抖地把他的上身包了起来,季言礼的牙齿咯咯打颤,一会儿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一会又感到火焰般的灼热。
    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愣愣地坐在地板上,周围嘘寒问暖的关切声都那样缥缈,他看到人群后所有人都蜂拥而上攻击奚野,保安、老师、强壮的Alpha学生,用他们能抓到的所有的武器铁椅、钢筋骨架、木棍、钢管、甚至是拳打脚踢,每一处都攻击在他最薄弱的位置,江启锋戴着学生会的袖章冲在第一个。
    不要打他了季言礼沙哑道,鼻腔酸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流下泪来,他哽咽着颤抖地开口,感到心脏比其他地方都要疼,不要再打了
    哥哥,你是不是疼季以禾没听清,急忙抽出纸给他擦眼泪,跪在地上环抱住他,没事了,他不会来伤害你了,我们离他远远的
    任景秋鼻子里塞着纸团,冲过去推开了人,但挤过去的人太多,他挡得住一个挡不住第二个,他气疯了,一拳狠狠打在江启锋的侧脸上:妈的!你少在这里公报私仇!
    可以了!陈老师大吼着推开众人,绳子呢!
    奚野浑身都是伤口,他跪伏在地上,膝盖和侧脸着地,因为窒息导致脖颈到太阳穴都赤红一片,青筋暴露,胸口剧烈起伏,背部、侧腹和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粗制的麻绳将他的手脚都紧紧捆在一起,四个壮年Alpha将他的关节狠狠压在地上。
    奚野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望着远处被簇拥着的季言礼,眼神一时朦胧一时清澈。
    朦胧的时候他暴怒地挣扎想把身上的A掀翻,清澈的时候他支起身子狠狠将自己的头撞在地上。
    把他带到体育馆地下一层的仓库里,钥匙在学生会这里,门务必要锁好,不能让他出来。江启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奚野,摸了摸侧脸他的左脸被任景秋一拳打肿了,但任景秋也好不到哪去,被学生会主|席团的两个人用力摁在地上,他没法对同学下狠手,只能倒在地上破口大骂,把江启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几个人拖着绳头,将奚野拖拽在地上,江启锋坚持拖着受伤的病腿引路,学生自发地让开一条空路,秩序重新被维持起来,受伤的同学被搀扶着送到校医院的帐篷里,周围弥漫着酒精消毒的味道,到处是咒骂声议论声,怨气喧天。
    陈医生做了初步的检查后对季言礼道:你务必立刻卧床休息,尽量静养。
    她发现季言礼没有反应以后,又转向季以禾,他的腺体受伤严重,如果不是救下来及时,可能会被咬出永久性的创伤,现在没有设备,我们也没法做出进一步的评估,地震结束以后必须立刻住院做CT和血检,现在先给他注射镇定和抑制类的药物
    季以禾含着泪拼命点头,陈医生又看着季言礼的眼睛问:你能听见我说话么,季言礼同学?季言礼?我知道腺体受伤非常非常疼,但现在止疼药物资有限,我需要知道你在110之间评估你的痛感。
    季言礼的瞳色很浅,倒映出体育馆上空亮着的几盏白色的应急灯,像是冬季清湖里的碎星。
    他仰着头,迟缓地眨了眨眼,慢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央求道:我不疼,请把我的止疼药给他吧
    第86章
    快要入夜,体育馆像是个密闭的铁皮罐头,只听得户外风雨的闷响,暴雨愈下愈大,断断续续地顺风扑在体育馆高处的玻璃上,成股的水流从玻璃滑落,窗外能看到不少半腰折断的树,茂密的树冠倒在积水中随波逐流起起伏伏。
    下午又经历了三波余震,但并不厉害,学校方面出于安全考虑,禁止任何学生离开体育馆,有自愿的保安和校方人员组成了小队,往返于办公楼、行政楼、超市、小卖部和校医院,运回来重要的物品和食物与药剂。
    通讯还没恢复,信号时有时无,必须要拿着手机在馆里到处找很久才能找到一格信号,时不时能听见女生在角落里的哭声。
    校医院的棚子还算安静,外面关于奚野的事情已经闹翻了天,奚野的易感期绝对不是普通Alpha该有的反应,校医院根本不需要鉴定就判断他属于极端危险的类型,这种类型的A要么被收容在A管所里,要么就是早已经犯过罪被关在牢里,但按理说不管怎样都会被体检出来。
    而奚野没被体检出来的唯一原因是他家的清溪医院就是提供体检的医院。
    有人说他绝对会被退学,还有的说何止退学,肯定会被关在A管所里,俗称ABO专属的精神病院。
    那里就像铜墙铁壁的监狱,发狂的A常年被注射过量的镇定剂和安眠药,维持着半梦半醒的萎靡状态,睡觉会被捆上铁链,反锁房门,完全处于监控状态下,失去人身自由,易感期的时候严重的甚至会被穿上拘束衣,连头都不能动一下,而且进去的终生都难出来。
    有人害怕地问:奚野不会跑出仓库吧?
    不可能,他被打了整整六针镇定剂,六针什么概念?就算是头犀牛都给麻翻了。要我说他们应该去检查他的心率和血压,搞不好他会因为过量的药物死在仓库里。
    猝死啊?死就死吧,他差点咬死学长,我还巴不得他死呢,省得祸害别人。
    好可怕啊这种Alpha,都没有人管管么?还好有主|席在。
    话说有谁知道学长怎么样了?他的腺体流了那么多血,奚野咬得那么深,千万不要留下残疾啊
    尽管打了消炎药,但季言礼还是发起了高烧,一度烧到了39度,整个人昏昏沉沉在床上,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认识他的同学一波波地来探望,学生会的、同班的、高一三班的,大家都纷纷掏出自己仅有的物资,要么是水,要么是纸,还有阻隔剂、巧克力和面包,都留给了旁边木然坐着的季以禾,
    任景秋就在旁边仰着头说谢谢,说话间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的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止不住血,好不容易止住了,过会又开始流。
    胖子低声拍着季以禾的手避重就轻地安慰道:你不要难受了,你哥他发烧跟家常便饭似的,我跟你说啊,他高二烧到39度还来上学呢,我都吓死了,结果他跟没事人一样,你相信胖爷,他那个聪明的脑瓜子是烧不坏的,不影响他考年级第一哈。
    温羽弯腰走进校医院的棚子,她的手腕打了洁白的绷带,当时她和汪腾冲上去制服奚野,她的手腕只是扭伤,但汪腾实打实摔断了右腿,现在还在喊疼。
    他还在烧么?温羽用口型问。
    季以禾无声地点头,眼眶红红的,牙根咬得死紧:我绝对不会让奚野再靠近我哥了。
    温羽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不好说什么,只劝她去休息一会,这里有他们守着。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焦虑的心情逐渐被疲惫冲散,同学三三两两和衣而眠,挤在一起睡在地上,学生组织和老师蹑手蹑脚地在空当里穿梭,偶尔发放被子和水,体育馆的灯也灭了,只有角落里亮着应急通道的绿灯。
    季言礼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醒来的时候,胖子靠在他地铺旁边的椅子上,鼾声像火车头一样洪亮绵长,头仰着靠在墙上,嘴巴微张,一条长长的透明哈喇子将滴未滴。
    季言礼缓缓撑着坐起来,没想到他刚一动,貌似胖子就醒了,肩膀一颤,诶了一声,揉了揉眼看他:你醒了?
    季言礼轻声说:吵到你了?
    胖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像不烧了,哟西,好事。
    季言礼掀开毛毯要下床,胖子急忙过来搀他:去哪儿?吱一声?厕所?
    我去看一下奚野。
    啥?!胖子诧异出声,有几个席地而卧的同学被吵到了,纷纷翻身,他急忙压低了声音,丽丽,你在想什么?奚野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看又看不到?你管他呢?
    体育用品仓库?我知道在哪里,你不用陪我。季言礼轻轻道,摸索着穿上鞋。
    或许是因为发烧和疼痛,他睡得并不安稳,刚刚突然从梦里惊醒,隐隐约约感觉奚野出事了,但又说不明白标记后AO之间微妙的联系,也不好解释。
    放屁,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个病人跑去找奚野?胖子火气也不小,那我成什么人了?算了服了你了,你睡着,我帮你去看行不行?
    季言礼固执地穿上鞋,步伐艰难地往医疗棚外走。
    阿西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胖子六神无主,三更半夜又找不到外援,左顾右盼,最后不得不拉开抽屉,偷走陈医生最新从校医院运来的镇定剂,以防万一,揣在口袋里,急忙追了上去,就隔着门看一眼啊,就一眼就回来啊!
    季言礼扶着墙一步一挨地往外走,越走心里越惶惶,整个体育馆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黑暗的过道里他和胖子的脚步声笃笃回荡,窗外摇曳的树影在地上扫来扫去,仿佛整个走廊都在浮动。
    胖子仿佛也被气氛感染了,低声问:仓库灯是关着的?
    嗯,黑暗能帮助Alpha稳定情绪,度过易感期。
    你个O很了解么?
    之前查过。
    拐过走廊尽头就是仓库门,季言礼记忆里那是相当结实的铁门,黄铜锁有两个拳头大,是老式的双开门,把奚野关在那里算是比较合适,至少他也是肉做的,绝没有把门砸烂再逃出来的可能性。
    季言礼转过弯,整个人却愣住了,仿佛晴天霹雳,胖子紧随在他身后半步,立刻失声大叫起来。
    门怎么是开着的!
    体育馆一楼的仓库绝对只有这一个,更何况门口还有拖成长条的血迹和混乱的脚印,想必是特殊时期也没人有精力去清扫。
    季言礼慌忙想进去看,胖子拦着他,谨慎地打开手机电筒往里找,手机微弱的光照亮了小半个仓库,里面全都是落灰陈旧的体育器材,一篮篮的排球足球羽毛球,还有堆得很高层层叠叠的军绿色垫子。
    奚野?季言礼颤声喊,心里猛地一沉。
    周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奚野信息素的味道,仿佛是他来过的痕迹。
    胖子大着胆子举着手电往里走,仓库门窗全部锁死,完全就是个漆黑的密室,胖子走了一圈,连垫子都掀开一层层找了,仿佛奚野那么大个活人能把自己压扁塞进去似的。
    胖子的手电光飞速地晃动,刺目地炫了一下季言礼的眼睛:这、这他妈人逃出去了?赶紧跟老师说啊!我去说!你在这等着!
    季言礼突然叫住了他:你身上有镇定剂么?
    胖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你看到我拿了?我本来是想当个保险,事后再还回去。
    季言礼伸出手:能给我拿着么?我一会儿还。
    胖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递给他以后嘱咐他不许乱走,拔腿就跑,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地从右侧回大厅的走廊里跑远。
    季言礼深吸一口气,慢慢扶着墙出了仓库,瞥了一眼仓库的锁,巨大的锁完好无损地挂在门栓上,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
    季言礼不仅没有乖乖留在原地,反而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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