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一座山寨,庆功宴分两种。一种是为了给部分人报仇而战,报仇的人本人担任先锋,生死有命,活下来的人和在战斗中出力的老兵,在屠戮后喝酒吃肉,其他人稍分点好的吃食。一种是山寨中没有多少作恶的人,危险性小,统筹攻寨只需要听从指挥,基本不会死人。因此,也只开仓放粮奖励本次最骁勇的兵卒。
这次的酒宴,就是第一种,尽管吃的好,但先锋也得有命去拿。
酒入愁肠,下方的先锋和老兵们很快喝得上头,醉醺醺的,胡乱说着话,蓦地一声高喊,惊醒了大堂中昏昏沉沉的众人,“头儿,咱们下一个去哪?您发话,我们给您抢了信州!杀了黎国老狗,咱们兄弟做皇帝!”
落草还能保持善心的,大多是黎国人,对黎国的怨气在所难免。
黎国荆州与信州紧邻,临近边境,黎国陈兵与金帐汗国对峙的消息,早就被探马探清,清醒的时候他们不敢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不敢与黎国正规军对上,但现在,有了一个人开头,后面梗着脖子跟着他叫唤起来的人几乎占了堂中一半。
剩下的,要么是清醒些的老兵,要么是已经醉死过去。
这样的喊声其实并不奇怪,被裹挟着统一的北部山寨里,真正的决策者只有方锦湖一人,他们只需要听从方锦湖的指挥,要攻哪里就攻,一路的胜利和鲜血为方锦湖铸就了信任的宝座。不需要思考,跟随首领的刀锋所指,就是他们的未来。
但之前只是一路向北,就算是宝善,也只知道主上规划的路线里是占据这里,下一步往哪走,他与其他人一样不明白。
“杀黎狗!杀黎狗!”
在方锦湖没有表态的短暂时间里,亢奋的声浪气势已成。
“你们,就这点胆子?”
低柔的声音不大,却传入所有人耳中,微带嘲弄和冷漠,让过热的头脑一清,下方众人皆望向方锦湖。
“将军,您发话!您说去哪,我们拎着脑袋跟您干了!”
方锦湖拿起放在膝上的长刀,起身时所有人都看清了虎皮上沾着的凝固血痕,对那身黑衣上到底染了多少血,各有思量。
长刀在灯火与众多目光中出鞘,方锦湖反手斜挑刀锋,指向北方,“随我杀狄罗胡虏,如何?”
他的声音平淡,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也冷冷的,但短短的一句话,就像冷水入油锅,让整座大堂骤然炸响。
杀狄罗人?可以吗?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心脏随之狂跳起来,有了新的目标,再看之前被嘲笑的方向,就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怯弱。不过是畏惧胡人,只好将愤怒指向较弱的黎国。
“将军,杀!”
“杀!”
“杀了那群胡蛮!”
喊声此起彼伏,浑身热血仿佛被这个目标点燃,比起之前的热烈,有人喊劈了嗓子,也要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声声泣血。方锦湖收刀归鞘,望着下方点了点头。
越向北方走,吃过草原人劫掠亏的普通人越多,狄罗族和其他纠葛在一起的部族,进入他们的家园入如无人之境。南方普通百姓化作的山匪,大多是被当地士绅和驻军搜刮得不得不上山,而在北方,有吃了来路不明山匪亏的,也有被狄罗人逼着不得不团结起来上山应对劫掠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但黎国被突入边境线多了,干脆把这边丢下,只说几句让百姓迁居,就没了下文。
不是没有人想过,对草原人下手。上山后应对草原人的攻势方便许多,山林对草原骑兵有着天然的阻隔,但想要找草原人报仇的人,皆一去不返,日子过久了,对草原人的畏惧就刻在了心上,以至于第一个想要报仇的,会将屠刀指向自己原本的母国。
黎国立国几十年,身边的老人活得久些的,还见过初立国时的模样,若非受了太多委屈,没人愿意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狄罗人带来了太多伤害,让人心中难以忘怀,但伤害太深,反倒没了勇气应对。
直到被新追随的主人点醒,有了过往的胜利背书,畏惧感减退,一把复仇的烈火,方在胸间点燃。
从大堂传出去,传到整座寨子里的“杀胡蛮”的目标,在堂中喊声稍歇的时候,热血席卷回来。
“能杀胡蛮,就是死了也解气!”
“哈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稳赚啊!我老头子这条命,拿去!”
饮尽杯中酒,门外摔杯摔碗发泄的声音响成一片,豪言壮语中都透着悲凉。
“若非……若非将军,我们哪有这个机会?”有人含糊地哭着、骂着,“以前……都是些怂包软蛋!”
“将军,喝酒!”的呼喊声,随着醉汉跌跌撞撞走进来响起。
跌坐在虎皮前的兵卒高举酒碗,方锦湖拿起手中酒碗,却没有像其他人期待着的那样,掀起面具喝酒,只举杯受了敬酒,又重放回案上。
“将军,您真有一位主人吗?大王、大王是什么样的人?”心情连续激荡之下,人已经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胆子极大,什么话都敢说了。
第一个被两个人攻破拿下的山寨,追随着方锦湖从靠近荆州中部,一路杀到北部边境,但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将军不是他们的最高首领。
他们其实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臣服于谁。战斗中人人都能看出,铁面将军和他随身的那把重刀很像,仿佛就是妖刀成精,饱饮鲜血,嗜血、强大、不要命。谁能让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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