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韩北甫看着不知从哪拿出了匕首的新员工刘娘子,脑袋有些转不动了。一是知道后院安全,二是知道山女有些抗拒太多男子打扰,韩北甫进来前是挥退了左右的,如今突然出事,惊叫声传出去还得过一阵子才会有人进来。
他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虽然益州郡大部分富家不太把他这个太守放在眼里,但认人是社交圈的基本技能,刘娘子却从一开始就装作自己不知道他是谁,还真把他当做了掌柜的朋友。若她是落魄富家子,怎么可能不认得他?!
“寨尤,你背叛山神、背叛族人,这就是惩罚!”刘娘子压根没理会韩北甫,直勾勾地看着山女,边喊边将插在山女腹中的匕首搅动一圈,才狠狠拔出。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两团纺线,她握着匕首又冲向韩北甫,恨声道,“纳命来!”
韩北甫武艺一直稀烂,只躲闪倒是还凑合,他大概听出了两方的关系,却搞不懂刘娘子的恨意从何而来,“你是寨中山女?白叠子花是我们买来的,你们大巫和族老都是知道的……喂喂再动手我要还手了!不是,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之前不是还谈好了要来种果子、种白叠子吗??”
“愣着干嘛,带着寨尤出去啊!”韩北甫左躲右闪,恨铁不成钢地冲吓傻了的另外三人使眼色,抬手又挡了一下刘娘子,在匕首落下之前赶紧闪开。
刘娘子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一匕首扎下,“中原人都是骗子!”骂着骂着,她反倒落了泪,泪水划过脸上刚刚喷溅到的血痕,反倒显得她委屈极了。
韩北甫:???
“冤枉啊!我赴任以来处处与山寨交好,建了织布坊,还有清颜阁商队,马上还要种树帮你们卖果子,给山里修路,怎么就是骗子了!”
刘娘子冷笑一声,匕首挥得毫不手软,“我寨中一百三十人,全都死了!死了!!下山前还有你们的兵在杀人,我认得他们,他们杀的还有内寨的巫医!要不是你们骗了大巫他们出来,他们会来吗?不是你们,还有谁?!”
韩北甫在她被悲愤与暴躁控制时,找准机会夺过匕首,一下劈晕了刘娘子。门外守着的属下和护卫这才姗姗来迟,他低头看了看一地的血污,和被染红的白线,胸膛一阵滞闷,有些想哭。
真的是他害了他们吗?
要不是约好了时间要他们下山,在深山里活了这么多年,巫医在寨中被严密保护,还有地利,怎么会被莫名其妙的截杀?
若刘娘子所说为真,这就是……血海深仇。
杀人的不会是益州郡的人,西南军只留下了一半守城,不会也没必要去截杀。他刚刚起步的益州布事业,就这么毁了大半,到底是谁在害人?
韩北甫深呼吸一下,大步出门,“我们去伍将军府上。”
伍家镇守西南,这次出去演武,是伍明和长子带队,家里剩下的都是年轻人,只有他的幼弟伍正算得上长辈。以伍家对军队的掌控力,若能问出来确定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然而韩北甫到时,却只得到了一个“二郎与九娘皆随伍将军巡城”的答案。
韩北甫心中愈发不安,回头派了之前与清颜阁商队一起进山的下属再次进山,“只求确认安好,若势头不妙,立刻回来。”
益州城军政分在不同人手中,也是相互制约,除了京城直接传令调动外,西南军的调军消息也得传到韩北甫这里。因此,他与西南军的将领都还算熟悉,上城墙远望还是做得到的。
韩北甫忧心忡忡地看着下属远去,对旁边陪同的副将施礼,“多谢将军了。不知伍家将军们何时归城,某有要事相询。”
副将挠挠头,“这我也不知……嗳,那不是吗?二郎,九娘!怎么只有一匹马,你们小叔呢?”说着,他笑起来,对远处挥手。西南军的将领大多看着伍家小辈长大,伍家小叔伍正在他们心里都像个孩子,说话自然亲昵许多。
韩北甫望着远方奔来的马,却突然皱眉,大喊,“关城门!”
“等等,是我!”伍九娘拨开跑乱了的发丝,扶了一下靠在肩头气息奄奄的兄长,“伍正伤我兄长,领兵叛乱!山民下山与其合流,已向北去了!”
副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我怎么不知道?”西南军军营离益州不远,益州城与旁边几个小型堡垒守望相助,按理说军队不管从哪里走,向北的消息都是会抵达益州的。如今城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比起相信伍正叛乱,认为伍九娘胡说八道更能让人信服。
已经有了刘娘子刺杀在前,韩北甫遍体生寒,“他们懂得绕开益州,切入缺少守护的腹地。有人在为他们遮掩。”
不管是军队调动还是想要报仇的山民动作,没有人打掩护是绝做不到的。他发觉伍九娘形容狼狈,才怀疑靠在她身上的人是山民在威胁,却没有想过可能是已经出了事。
伍九娘顺利入城,作为城中最高官员,韩北甫也顺利见到了受伤的伍二郎。伍二郎腰间中刀,明显是被人偷袭,如今已经呈黑紫色肿起,不知为何,韩北甫感觉这样的肿包有些眼熟。
益州城的医者检查后叹了口气,“寨中蜂毒,尽人事,听天命了。”
伍九娘抿着唇,脸色极为苍白,谢过医者请求用心治疗后,与韩北甫一起退出来。韩北甫虽然看出了她的疲惫,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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