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四娘这才敢仔细看他,李衡辞生得本就不赖,周身带着一股上位者的锐利。
不过在面对关明溪时,那些锐利收了起来,竟是和徐家小弟相仿,有一些书卷气。
她皱了眉,问道:“我听闻王爷十六岁便上战场御敌,真是百姓之福。”
后头一句也不过是善意褒赞,前一句才是真正想问的。
李衡辞见她发问,身子微微朝前探了探:“是,当年无人敢接下兵符,我习过武,便主动请缨前去。”
“几岁习的武?可有读过书?”潘四娘问得急了,也再没顾忌身份。
吴承远看李衡辞神情一僵,便道:“宫中自有太傅教习,王爷自当读过书的。”
话是这么说,夫妇二人都拿眼去看李衡辞,在等他一个答复。
毕竟年少杀敌,要是自小习武,爹娘担忧李衡辞戾气太重。
关明溪静静看着,有一种见岳父岳母*被盘问的感觉,不由掩唇笑了笑,眉眼弯弯。
听得李衡辞说道:“说起来十岁才开始习武,三岁识字,诗词歌赋不说样样精通,和张舟远相比应当不相上下。”
张状元和吴家相识,再加上李衡辞有意拿他相比,便提了他的名字。
这一点关明溪是信的,宫里太傅都是京中最好的学者,李衡辞也不算愚钝之人。
再加上上次在茶楼中,文人学子最是自视清高,徐家小弟徐彦之对他恭恭敬敬的模样,让人一猜便知。
潘四娘有些不信,疑惑道:“状元舟远这状元苦读了多少年才得来的。”
“我身份不同,无法参加科举。”
潘四娘恍然大悟:“也是。”
她招呼着婆子给李衡辞添了一盏茶,又问道:“听二娘说起过,王爷还有个妹妹相依为命,比二娘小上两岁。府中可还有别的亲人?”
“相依为命”自然是说得有些重了,至少不该从潘四娘的嘴里说出来。
不过李衡辞并不在意,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便回道:“我出宫建府时,容纯也一道被赐了封号,生母早逝,我与容纯一母同胞,理应互相帮扶。”
末了顿了顿:“至于府中除了小厮、大监、侍卫,便再无他人。”
李衡辞答得一本正经,关明溪瞧见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一直摩挲着桌腿。
潘四娘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错开话题,又问道:“妓妾也无?”
“并无。”
便是吴承远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李衡辞言语间算得上诚恳。
关明溪见盘问告了一段,也没有京中女儿家的羞怯,反而大大方方道:“爹娘这般着急,难不成要将人生辰八字都问了去。”
“夫人要是想问,我便说。”
潘四娘嗔怪地看了一眼关明溪,绞着帕子有些窘迫,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才说:“二娘还小,我和她爹爹准备多留两年的。”
话是朝着关明溪说的,却是说给李衡辞听的。
“可以先定下婚事,何时成婚二娘说了算。”李衡辞单刀直入,潘四娘呛到了喉咙,轻声咳嗽起来。
吴承远伸手替她顺着气,转头对李衡辞道:“现在谈这事尚且早了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王爷,说到底我们商贾之家高攀不起。”
“不过二娘要是愿意,也没别的法子,她即便是成了亲,也是我们家的姑娘。”
言下之意便是:你欺负不得。
吴承远鲜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字字比潘四娘还要肯定。
李衡辞闻此也正色道:“二娘在京中久负盛名,算不得什么高攀,莫要妄自菲薄。”
这话讲得吴承远心坎里去,他也爽快了些:“其实这两日外面传谣言,我恼得想让二娘干脆同你们断了来往,可转眼一想,我家六娘在法兴寺小产,王爷的确带了太医去诊治,算是欠你的。”
“哪能卸磨杀驴?我甚至都和四娘说起,要不问问善王喜爱什么玩意儿,买了送去,只盼*着王爷别再和我们家有所牵扯。”
吴承远倒也真是这么想的,不过今日和李衡辞一道坐着,看他言谈举止,也不像那等粗鄙、无赖之人,瞧着还算……还算顺眼。
主要还是关明溪的态度,她既然没吭声,便就是默许了。
所以才有两人试探李衡辞,刨坑又问底。
将善王比作“驴”,也算得上是京中第一人,关明溪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说声音很低,却在这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几人齐刷刷望向她,她便抿了嘴,道:“宫中发生这样大的事,今日过后定会忙碌一阵,咱们也要接大哥和嫂嫂下山过年,还是年后再议吧,免生变故。”
潘四娘接了话头,朝李衡辞道:“王爷不必挂怀,理应事务为重,这话也不该二娘提,你便当做是我说的。我一个民妇,要是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多加包涵。”
几人坐在一起,也不过半个时辰,跟打太极似的心照不宣。
关明溪最后那句话也算有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变数。
第75章 买买买
康王造反,在京中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甚至盖过了要过年的气氛。
街巷上下无一不在谈论此事。
关明溪听罢不过是笑笑,今晨她和巧儿特意往卖扇子的铺子去了,那李大娘见着她脸上都笑出了花来,二娘前二娘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同她有多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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