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在康王府外把她拿下,便是我在前院要大哥将她交出来之时。”
官家面色越来越沉,看见关子茹那一刻,咬紧了牙才忍住没发怒。一个被大理寺判了罪的女子,竟是在流放途逃了,现下又堂而皇之出现在宫中!
李衡辞这个儿子的脾性如何,他又怎会不知,不常言语却是从不胡说。
要说污蔑,李满誉不去污蔑旁人便是烧了高香。
曹皇后在无人得见的地方狠狠刓了一眼关子茹,双手从背后抚上官家的眉骨,轻轻揉着:“既是逃犯,该送去大理寺发落。”
“只是老七所言,我看像是一场误会。谁会这样傻,将一个众所皆知的逃犯放在府里。”
李衡辞多看了一眼曹皇后,不愧是浸淫后宫多年的女人,她知晓官家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果不其然,官家眉间渐渐舒展了开。
李衡辞眸子一沉:“儿臣今日前来,有两桩要事。”
好在关子茹只是开胃小菜,重头戏还在后头:“此事暂不提,皇城司的马大人一直同儿臣调查金人一事,近两日倒是进展颇丰。”
官家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我入宫之前,便让马大人带兵前去捉拿,若不出意料,一个时辰内便能将金人一网打尽。”
李衡辞说完这话,官家甚是满意,心中的石头终是能放下了。
李满誉这会儿大气儿都不敢喘,脑中一片混沌,夫妇二人互相使着眼色你来我往,皆不知李衡辞所言是真是假。
曹皇后眯了眯眼,问道:“老七,这事已经过了数月,其间一直一无所获,今日你突然说‘一网打尽’,用的是何法子?”
“皇后娘娘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因为你们母子都困在宫中,无法递消息出去,杀个措手不及。
眼看着双方暗藏锋芒,一旁颤颤巍巍的大监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官家,这会儿该上朝了。”
他伸手用袖口擦了擦额间,唯恐波及自身,可这话不提,那些朝臣在崇政殿怕是要等上许久,两头都讨不到好。
京中上朝不算太早,只是那些朝臣从宫外而来,早早便到了。瞧瞧这时辰,天光都已经大亮。
官家理了理衣裳,起身道:“事关重大,便上朝再说罢。”
此前一直是瞒着那些朝臣,差了李衡辞暗中调查,再加上之前唐侍郎和金人沆瀣一气,被暗中判决之后,在朝中还未给个准话。
既然现下有了眉目,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宣之于众。
李衡辞皱起眉头,余光看了一眼门外,就*在此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外头便响起马安尖细的嗓音:“拜见官家,臣有要事报。”
马安未卸甲,浑身有些脏。
大踏步进了屋子,直接在门口便跪了下去:“事出紧急,还望官家恕罪。”御前仪表不正的罪。
官家却没顾,道:“老七让你去捉金人,如何了?”
连上朝也被抛去了脑后。
“皇城司的卒子几千人,加上有善王赐的一批士兵,这时已经全都出动,想来已是插翅难飞。”马安一字一句,说到了官家心坎了去。
“那你为何此时回来?”
按理说,马安应该将人都抓到了人再入宫,才是最正常的步骤。
“臣今早带着一百卒子,去了金北街一处宅院,里头藏着几个金人不说,还被臣找到了几封书信。”他说着从胸口掏出来几张泛黄的麻纱纸。
大监上前接过,恭恭敬敬地传给了官家。
李满誉脸色铁青,这时已是浑身发冷,连膝盖的痛处也没了知觉,倒是康王妃冷静不少。
曹皇后心底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只能寄希望于这几张轻飘飘地麻纱纸上头,并未有任何对李满誉不利的证据。
她咬着一口银牙,手下攥着拳头,谁会想到李衡辞如此行事。
曹皇后和李衡辞的视线交汇,都彼此在对方的眼睛中读到了挑衅,不过李衡辞明显多了一分胜券在握。
麻纱纸恭敬地呈给了官家,共有四张,笔迹相同。
其中一张居然还有……曹皇后单单斜睨了一眼,便大惊失色,此物又怎会被马安找见的???
她不敢置信地望了一眼李满誉,红唇轻启:“蠢货!”虽没有声音,可也能看见她脸上的怒气。
李满誉不知是何物,不过那熟悉的纸已经让他汗如雨下,官家粗略看了几眼,直见到那印章立刻怒喝一声:“逆子!”
他随手扔了麻纱纸,往李满誉身边飘去,其中一张纸上赫然盖着康王的私章,李满誉瞪着眼不信,拿起来细细看了几眼,不错,确是他的字,他的章!
王爷私章都是由宫中巧匠所制,仿不来的。
再一看信上所写,全都是与金人商议要如何对李衡辞下手,其中还包含着他朝金人提起京中皇城司的布局。
是了,都是他写的,可他从未盖过章,这私章又是从何而来?
他望向李衡辞,得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是让李满誉心中一击,他五体伏地道:“官家!老七陷害我!”
官家这时气得胸口发疼,他一直便知晓这两个儿子明里暗里的争斗,只要明面上兄弟友恭,他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次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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