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伤让他整副身躯都发出金属振鸣,耳鼓膜都要震碎,安无咎的心脏再一次剧痛起来。
他的背完全汗湿了。
血条只有最后一丝了。上野看得一身冷汗,只想祈祷自己永远不要进入这个可怕的决斗阈,又要清零了。
下一个反击点
离他们最近的,沈惕的长刀。
但这一意图在同时被沈惕发现。他飞快蹲身,在安无咎试图侧身伸手的瞬间狠狠攥住他的长发,一把捞起长刀。
沈惕手腕转了几转,墨色长发藤蔓般攀缠上腕间。狠狠一拽,沈惕就这样将安无咎拽到自己怀里,生生撞进来。
他的胸膛是广阔的地平线,安无咎的心脏是濒临死亡的太阳,狂热、鲜活地跳动着。
在努力地发出最后的鸣响。
难道安无咎真的就是个脆弱的普通人。
最后一丝血,干脆一点算了。
他举起长刀。
可下一秒,手中的刀和怀里的人
都不见了。
手腕传来剧痛,咔的一声,沈惕的手腕被活生生地折脱臼了。下个瞬间,他感觉到紧绷着的左手忽然松弛。
紧握在手中的黑色长发被齐齐割断。
抬起头,沈惕看见只差一步就逼上绝路的家伙回到了安全距离。对方半低着眉眼,飘扬的发丝微微遮挡住脸颊。
他听见了啜泣声,看见那人因落泪而变红的眼角,皮肤下的血管喷张,红透的脖子将颈侧的花变作粉芍药。
怎么哭了。
安无咎的泪落得很美,透明的泪珠滑到嘴角,淌进血渍、苍白的嘴唇和下颌线,一切都恰到好处,连蹙起的眉头都有一种精致的脆弱感。
好疼啊。他语气迟钝地开口,缓慢抬起左手手背,抹去脸颊的泪水。
沈惕这时候才感应到手腕激烈的痛感,却松不开手指,紧紧攥着安无咎的断发。
疼死了。
只是三个字,可他的语气却完全变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孔上如同邪教徒般疯狂的笑容。他手中握着原本属于沈惕的长刀,刀尖笔直地对准了他的咽喉。
这么喜欢我的头发啊?
送给你当纪念品吧。
安无咎神经质地笑着,停不下来,散乱的头发半遮住眼睛。
这笑又仿佛不是笑,是指甲尖划在金属上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骤变没有令沈惕感到讶异,甚至有些惊喜。他盯着安无咎,看他的下巴滴下了血。
流鼻血了。
安无咎也意识到了,他抬手用手背擦去流下来的血,红色的鲜血直接蹭到脸颊,可他还在笑,不好意思,我好像一激动就这样。
然后他的笑容一瞬间收住,用沾了血的左手食指抹去眼角残余的泪水,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点弱者惯用的讨好。
话说回来,我善良的样子看起来怎么样?还喜欢吗?
他的手腕一抬。
充满杀意的动作决斗阈外的人都屏住呼吸。
下一秒,挑逗的刀尖割断维系,沈惕的扣子应声落下,混着血滚落到安无咎的脚边。
我可太讨厌了。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变成刚刚那种样子?
他脸上的笑容停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腥甜的空气,吐出一口,吹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可能是病了。
说完,安无咎用牙齿咬住一端的线头,狠狠一拽,面无表情地把伤口的缝合线扯紧了。血顺着洁白的手臂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花了一万圣币才弄好,再缝一次很贵的。安无咎盯着伤口,喃喃自语。
沈惕盯着他。
这个人和自己想的一样,很不对劲。
还想试试。但还没来得及出腿,就被安无咎预判到他的下一步行为。
等下再打。他也做了暂停手势,然后用左手薅了薅头发,像是在整理形象,然后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一层血色光幕看向作壁上观的人们,用沾了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咧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有烟吗?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眼前的安无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张脸不再永远平静,现在充满了戏剧化的鲜活。他顶着头上的丝血,像个疯子一样在生死关头讨烟抽。
可他的脸、他的身体又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之前那个安无咎,甚至连记忆都是连贯的。
离决斗阈最近的上野不知为何,被他吓得后退了半步,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有,安先生。
眼神扫过众人,安无咎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都没有啊他瘪了瘪嘴,电子的呢?安非他命?实在不行,代可可脂也凑合。
钟益柔注意到,他的语速和之前不一样了,变得流畅而快速。
沉默和后退是安无咎得到的唯一答案,他感到无聊,烦躁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可以兑换啊,一帮穷
没说完,安无咎猛地转身,像是有先知能力一般躲开了沈惕的攻击。
钢棍狠狠砸在决斗阈的封闭光幕上,数据格碎裂开,如同炸裂的玻璃渣,又在滋滋声中迅速恢复。
这一刻,安无咎才终于正视自己眼前的对手。
他抬手,扶了一下额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沈惕走去,哦我差点忘了,你刚刚跟我说要速战速决是吧。
勾起嘴角,安无咎的桃花眼弯成新月。他踱着步子,绕到了沈惕的后面,凑近他左耳小声为自己解释:不好意思,我脑子出了点毛病,不太好使了。
他语气里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安无咎来到沈惕的背后,用刀尖抵住他的脊柱,用那种孩子一样的表情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对了,你们看过恐怖片吗?
我特别喜欢看,尤其是在那种虚拟现实影院里,非常刺激,你能感觉到那个鬼就在你背后。安无咎还打了个抖,像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戴面罩的,他伸出手指,指尖缓慢划过沈惕的右肩,你知道恐怖片用来吓唬观众的、一个屡试不爽的技巧是什么吗?
整个决斗室安静得不像话。
安无咎凑到沈惕的右耳,自顾自说出答案。
Jump scare.
说完,安无咎突然伸出两只手,扮出吓唬人的表情,发出模仿野兽的叫声,但一点也不恐怖,甚至有些可爱。
沈惕自然没有被他吓到。
怎么样?安无咎一步一步,绕回到沈惕面前,两手背到身后,我学得像吗?
像什么?沈惕的声音沉郁。
安无咎笑了,你刚刚的偷袭啊,是不是很可爱?我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可爱的偷袭了。
儿童版本的跳跃式惊吓。
他笑个不停,像个被喜剧演员的小把戏逗笑的小孩子,握着武器的手都垂下来,松弛得毫无防备,一面笑,一面对沈惕说: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来教教你
就在所有人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安无咎的笑容一瞬间消失。
什么才是真正的jump scare。
寒光一闪,银色长刀以完全不可抵抗的力量和无法捕捉的速度出击。
他抬手一刀狠狠劈向沈惕的头颅。
裂缝。
裂缝碎开。
啪
用生化材料和机械生产出的虚假观音像应声碎成两半,落在地上,随之显现的,是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
安无咎盯着他,眼神中泛起惊喜的光,但表情又是那么无辜。
啊,吓到你了吗?
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的黑色短发因对战而凌乱,被汗粘在额角,肤色较安无咎而言略深,骨相立体,皮相又好,线条精致利落,眉间嵌了颗血滴大小的红宝石,耳垂上的珊瑚珠耳坠摇摇晃晃,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烈的异族感。
最独特是那一双眼睛,瞳孔的颜色介于沙弗莱宝石和帕托石之间,是一种通透而微妙的蓝绿色。
人类往往喜欢把自己信仰的神雕刻成这样。
勾起嘴角,安无咎瞥了一眼沈惕仍旧紧握的长发,闪着寒光的刀尖顺着沈惕的侧脸线条缓缓向上,如同厮磨。
中国人崇尚礼尚往来,你收了我的头发
是不是该送我一双眼睛?
第11章 诚实交易
钟益柔没有想到,杨明说的竟然是真的。
但她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安无咎之前任何伪装的痕迹,哪怕是在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在此之前她已经用了很多方法去试探,最后几乎要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失去记忆,并且没有杀心。
可现在站在决斗阈的安无咎,除了外表一样,完全和之前的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充满了压迫和挑衅,明明只剩下丝血,却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对决斗和杀戮感到无比兴奋。
战后应激障碍的患者除了会变得虚弱迟钝、失眠多梦、语言功能退化、情绪障碍、重复闪现受创时的闯入性记忆,少部分人还会出现另一种极端症状暴力易怒、情绪不稳定、同理心降低、极度亢奋。
前者是之前的安无咎,后者是当下的他。
之前已经出现过不少退役雇佣兵发狂的事件,只是当时的舆论只将那几场枪击上百人的社会案件视为赛博精神病引发的恐怖主义。
当人不再完全由有机体构成,人类便开始不像人类,于是人类的心理问题不再成为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决斗阈中的沈惕并没有像其他人想象中震惊,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笑意。
在安无咎的长刀刺向沈惕眼睛的瞬间,近在咫尺的他几个侧身,躲开攻击,在安无咎横劈的瞬间后仰下腰,避开的同时抄起地上的钢棍。
不想给我吗?安无咎依旧笑着。
强扭的瓜不甜。同样都有了武器,沈惕便开始对安无咎展开进攻,钢棍的一端差一点砸上安无咎的头颅。
真的想要,求我啊。
安无咎人都不动,只偏了偏头,直接躲开,冷笑一声。
谁说不甜,我偏要强扭。
沈惕的每一击都比之前更为猛烈。
左撤、右撤、再左撤。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炸出花火。
长刀挡住钢棍。
两人靠得极近的瞬间,鼻尖都要碰到一起,安无咎猛地朝沈惕伸出手指,发力的指尖与那双眼睛近在咫尺。
沈惕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直视安无咎的双眼。
最终,那只手顿住。
你在试探我。安无咎声音很轻。
是吗?沈惕只是微笑,你误会了吧。
两人的进攻如同一场张力十足的探戈,节奏激进,步步紧逼,招招胶着。但安无咎看得出对方究竟使出几分力,他不想成为这支舞里被引领的一方。
最终,他收了手,只一抬腿,将沈惕手中的钢棍直接踢出了决斗阈。离开光幕的瞬间,钢棍化成绿色的数据,最终消失不见。
面对沈惕,安无咎慢慢地后退,左手握住长刀,刀尖在地面滑出声响,右手淌着血,血沿着轨迹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你长了张不错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说,可惜做的事都很无聊。
他不喜欢被人试探。
真没意思。安无咎抬头望了望,抬手转了一下手腕,刀尖直接逆向。他就这么将沈惕的刀一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头顶的血条直接清零。
他将刀直接扔了出去,然后抬起手,做出投降状,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输了,我认输。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谁都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可以疯到自己解决自己。
本轮决斗沈惕获胜安无咎血条减一,所剩血条数量:1。
知道啦。安无咎低下头,单手将身上沾了血的T恤脱下来,晃了晃现在只到肩膀的头发,用牙咬住上衣,撕出布条,当做绷带绑住固定自己受伤的手和胸口。
脱了衣服沈惕才发现,安无咎左胸的皮肤有一团黑色线条勾出的花纹,和他右侧脖子上的白色花朵一样,都是盛放的芍药。
处理完自己的伤,安无咎从决斗阈走出来,猩红的光幕覆盖在他赤裸的皮肤上,如同浴血而归。
明明只剩下一条命就直接出局死亡的安无咎,却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自信和气势。他一步步朝着杨明的方向走去,在身体已经僵直的杨明面前站定,眼睛盯着他苍白的脸,抬手将挡住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杨明完全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你
他原本都已经认定那个可怕的安无咎永远不可能回来了,就在这个小小的决斗阈,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安无咎彻底杀死。
杨明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和恐惧:你果然在说谎!
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安无咎被他逗笑了,我呢,对你这个人完全没印象。但是
你不是记得我吗?我要是真想说谎
安无咎略微低头,眼神单纯地对他说悄悄话,你早就死了吧。
说完,安无咎拍了拍杨明的肩,从他身边走过,转过身,微笑着对众人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一边走动,一边模仿着局外人的语气,安无咎在骗人!他果然是杨明说的那种人,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条命,只要提出决斗杀掉他就好了嘛。
这主意是挺不错。安无咎转了转脖子,我要是你们呢,一定现在就提出决斗。
话音刚落,刘成伟就蠢蠢欲动地张开了嘴。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
关于我为什么会进入这个破游戏里,我也很纳闷。而关于我十几分钟前那副好欺负的样子,我更纳闷。说完他看向杨明,哎,你。你不是见过我?给我解释解释,你说的上局游戏里,我就那副傻样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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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无限]——稚楚(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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