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车开到印秀的店门口,卯生老远看到她,站在店门口看着俞任笑,你终于露面了。任颂红的事儿她听说了, 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俞任。和小时候一样,黑云压头的俞任也不会显出慌张,她反而劝卯生不要担心,说自己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休息。
印秀正在店里陪客人选茶,看到俞任后微笑,直到她送走客人,才拉着俞任坐下准备泡茶深聊。见卯生也巴巴坐下瞧着她们,印秀说辛苦你,帮我们买点吃的来怎么样?
等卯生出门,印秀才笑,她在,咱们谈得不尽兴。她将今年的印记绿叶茶泡好后给俞任倒了杯,聪慧的眼睛闪烁着调皮,怎么样?入伙吧。
俞任品了口甘爽鲜嫩的俞庄茶,印秀,我没有经验,只能拿出四十多万的现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做这一行,因为我只会写材料,不懂销售。
印秀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俞任要说什么,她问,你为什么一直对这个感兴趣呢?
我小时候在俞庄长大,耳濡目染那里的茶叶种植和生产,后来一直很留意本地茶的销售,工作后也系统调研过。俞任说有些功夫是很多年里一点点渗透下去的,我其实也没料到自己会想试试这条路。
俞任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自己最近半年多以来重新做的调研和思考,在家休假的这些天整理成体系了。
印秀翻了下,发现俞任竟然从区域市场、渠道、产品、品牌和线上线下的促销方式着手,写出了厚厚一摞资料,看得出背后消化了不少。她赞道,这得有多少字?
十二万字。俞任说我知道买卖和纸上文字不是一码事,只不过我不像你已经攒足实际经验,而我又习惯靠输出文字来促成思考。如果这些事儿我都不去挖空心思去想一想,那么我的入伙对你、对咱们都是极大的风险。
印秀眼神严肃起来,最后她说,我会仔细看,看完咱们逐条讨论,有必要的话,我们实地考察去。
这正中俞任的下怀,而印秀还是高兴,你爷爷奶奶的茶园成了我店里的主营产品来源,这个便宜我占得心虚。如果你来了,我就理直气壮了。
俞任知道印秀已经和俞庄甚至邻庄三分之二的茶农都签了供货协定,她的话是给自己台阶,印秀,应该感激的人是我,在生意上,你是我的前辈。
当卯生回来时,印秀已经和俞任在说笑着其它事儿,她将蒜泥和香辣味的小龙虾放下,俞任,你刚才说出去两个月?不上班了?
对,我决定辞职。俞任对这个岗位其实有留恋,她勉笑,我爸被调查的事儿已经公开了,我再干下去意义不大。这些年也太累了,好像一辆在不同高速上的车,累了加点油,顺着指示牌一直跑下去,加速、变道、减速就是不能回头。她想休息下跑累的心灵和身体,顺便也陪袁柳出门涨涨见识。
提到袁柳,俞任摘下眼镜翻眼镜布,还是印秀给她递上湿巾,俞任的嘴角深了点儿,算是履行以前的承诺吧。
卯生漂亮的眼睛看了眼她,又瞧着印秀会心一笑,俞任说你们不要八卦。
我们不八卦,我们只知道,你把小柳当妹妹看的。卯生的话堵了俞任个脸红,她将剥好的虾放在俞任的碗里,你多吃点,我替小柳谢谢俞任姐姐。
印秀轻拐卯生的胳膊,瞎操心。她也给俞任剥了只虾,我替小柳给俞任姐姐道喜,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俞任无奈,你们啊,得亏凑了一对儿。
俞任本意不想在高考前打扰袁柳,只和她约了明早碰头的时间,俞任将会在这几天担任专职司机接送袁柳。可一听袁柳在信息里撒娇吃不下,原因是袁惠方不晓得听谁说的,高考前的孩子别吃荤腥,免得引发肠道不适,于是她连着五天只给袁柳做清淡的饭菜,嘴巴里寡淡。
立即开车去附近的快餐店,俞任买了一桶鸡翅和汉堡可乐送上门,晚上在家已经无心复习的袁柳看到俞任从天而降,她想了下,我想和你去车上吃。
为什么?俞任说车里多闷。
不闷,我喜欢你车里的副驾驶座位,要是能兜兜风更好,我想看看柏江。袁柳说好不好?手已经拉起俞任的胳膊轻轻晃动,俞任宠她,说行。
其实今天晚上天气好,能看到星星。袁柳在车里补充。
俞任将车停在靠近柏江江堤的一条临时小路边,四下极少有车辆通过,打开天窗放下座位,咬着汉堡的袁柳躺下大口吃得开心,小时候我只要给我妈长脸,她就给我买汉堡。
长脸是指考第一?俞任也躺下,袁柳将咬了一口的汉堡送到她嘴边,俞任不饿,犹豫了下,她还是咬下一小口。
对,被老师表扬了,或者考第一,还有一次我拿五粮液瓶子给刘茂松开了瓢,我妈都带我去吃。袁柳想着小时候的事儿,渐渐有点惆怅,那时候以为汉堡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因为我吃不上几回。小海经常吃,她说汉堡味道一般,我还和她争。
我挺舍不得你们的,考到上海后,一年只有寒暑假回来待得久点,平时只能碰节假日。
柏州离上海很近。俞任说。
嗯,很近。袁柳看着俞任,大眼睛笑成月牙状,我会常回来的。
俞任摸她头,好啊。她其实也好奇袁柳这么倔强是如何放弃了旧念头,小柳,为什么愿意走出去了?
我妈说母鸡不能理解金凤凰。袁柳吸着不加冰的可乐,甜得软牙,你也说了,不能轻易对生活下定论,要敬畏。袁柳看着天窗外那一片夜空,如果我留在柏州,有事儿没事儿缠着你,那样挺招人烦的。她比划着天窗大小,你看,这辆车就像柏州,我有吃的喝的,有你在身边,还能看到几颗星星。
俞任,你说不相信长久,是因为明白任何关系都像一辆开了天窗的车吗?有可能有人会半路下车,有可能跑着跑着就没了油,也有可能两个人一起躲在小空间內显得窒息,我理解得对不对?
俞任看着五官灵气四溢的袁柳,轻轻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小姑娘眼睛酸出泪花,她看着北斗七星的勺子柄,你不怕我考完大学就下车,对不对?
俞任低眼,看到袁柳攥成拳头的手,她说对,这就是我说的自由。如果你看到外面世界的精彩,希望留在那儿,我万分赞成。如果你遇到让你动心的人,觉得和我的这一段可以画上句号,我等你的信号。
小姑娘暗暗哭,俞任只好陪着她安静,她并不想在高考的前一夜惹出袁柳的情绪波动,也相信她的心智足以理解自己的话。
我难过了,你不哄哄我?袁柳委屈地扭头看俞任。
哎,俞任伸出手拥抱她,袁柳靠在她臂弯里擦泪。过了会儿,小姑娘缓和过劲儿,重新躺回自己的座位,手却抓着俞任的掌心,如果,我们在异地几年都还不离不弃呢?
这也不错。俞任说太远的事儿还是很难预测。她摸索着袁柳的掌心,小柳,我我在对你动心前,已经对感情不太抱希望。俞任说以前谈过的恋爱次数不多,每一次都挺伤心神。那会儿很年轻,慢慢地能走出来。现在不同,我快三十岁了,如果再来一次,可能不会特别难过,而是看成人生一段经历。
以前小齐和我说担起与放下,说我们是在一块块碎片里寻找自己的。我现在有点儿体会到了,也许我比较幸运,在好几块很大的碎片中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我害怕失去。所以,我告诫自己,既然必然失去,又何必害怕?我担起现在,放下过去和对未来的执念不是很好吗?
俞任,失去是什么滋味?袁柳的手指和俞任无意识地磨蹭着。
失去是不甘心,是愤怒,是自我怀疑,是不得不消化的委屈,是见证你担起的那片心意一点点消散但无力拼凑的过程。失去是被动地剥离,放下是主动地离开。而在这两个过程之间,有一道或长或短、或浅或深的心路。看不开的人以为它叫恨与仇,看得开的人却发现了爱和情。
那滋味不好受。俞任说。
我不会袁柳差点讲出表明自己老母鸡性质的一句话,我不会离开你。她在俞任深邃的眼神中看到了感激,甚至还有些悲悯,于是袁柳闭嘴。
她不用发誓,结婚证都不管用,何况誓言?捂着胸口指天画地,说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爱你,我只会有你一个,这些话在无数个当下是真心的,冲动的,也只是片刻的。在俞任这样深刻的心智看来,她接纳这些誓言的当下意义,却不会因为它们被迷惑于未来。
袁柳不是完全懂,但是她觉得此刻应该收声。
两人一起待到快到十点,俞任说看够了没?要不要回家早点休息,明早咱们要去考试咯。
看够了。袁柳点点头,她忽然笑,我我能不能得到一点点鼓励?明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起点呢。
现在最重要,袁柳期待俞任对当下的结语。
俞任收起座椅,已经奖励了汉堡鸡翅可乐,你现在嘴巴里八成还留着那个味道。
话音落下,小姑娘已经翻身跪在座位上,上半身罩在俞任头顶,她捧着俞任的脸,像在端详一幅精美的画,最后颤巍巍地印自己的唇在俞任唇上,却没有造次地深入。
俞任以为鼓励已经结束,没想到袁柳没离开,她咬了下俞任的唇,学着上次的模样也磕到了俞任的牙和舌,青草的香气和她上肢的力量笼得俞任有片刻的晕眩。她搂上袁柳的腰,偏过脸,就到这里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抽空说话,动作还不依不挠。
会影响明天考试的。俞任固定她的腰身,手里被轻盈的感觉充斥,她后仰扯远距离看袁柳,等你高考完,好不好?
袁柳在计算,她的眼睛往天上看了眼,还是说,不好。
俞任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叹气,而后变成了吸气,半分钟后又微微沉重地出气,而袁柳肺活量优秀,再一次按下重置键,这滋味好受也不好受。袁柳在提前完成了超量的奖励后捧着脸坐了回去。
俞任也捂脸,最后发动汽车,好啦,回家吧。
今晚小姑娘到家后又想逃出车,临走前被俞任拽住,还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安心的微笑,晚上不许胡想,知道不?
袁柳点头不停,咧嘴笑,晚安。
俞任的朗逸开回自己的小区,那辆车进了门,又在前方转头重新开出大门。她停车在路边,去超市买了两节电池。
要了亲命,俞任今晚倒数第二次叹气。
第209章
也许有不带压力上阵的缘故,袁柳的高考顺顺当当。最后一门考完后她奔向等候在外的俞任和袁惠方,比划了个大拇指。袁惠方一把拽住她衣领,复旦可以了?
这个吧看分数线。袁柳说得还是保守。不过考完了就放下,最重要的事儿是多陪陪俞任,袁柳将眸光投向俞任,后者挪开视线,说,上车吧。
她这几天的空闲引起袁柳好奇,问她是不是请了假?俞任说恰巧休个小长假。等你高考完了就刚好去上班。袁柳就不时懊恼,怎么早不放假晚不放假,卡着高考完这个时间点。她问俞任明天开始的端午节也不休息?
俞任眼神一凝,说等通知吧。
袁惠方认为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去饭馆吃,小海母女俩会来,小怀是不是回北京了,那就喊小白和小印,大家热热闹闹给小柳庆祝下。
其实袁柳不想马上进入这样的热闹,她希望和俞任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就两个人。
俞任看出她心思,眼睛从后视镜看了袁柳一眼,平时看着那样清淡的眼神和袁柳对上时饱含温度,袁柳马上坐定,对袁惠方说好。
一桌子人难得来齐,开饭前,宿海给怀丰年打电话,坏丰年,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
丰年说十号才答辩,毕业也要等到月底,七月一定回来,我这一头的毛就留足了等着你剪呢。大姑娘揣起电话就在感慨起世事沧桑,你说咱们怎么总也凑不齐呢?坏丰年倒是快回来了,小柳又要去上海读书。这些年啊,你们一个个的来来去去,就只有我对柏州忠贞不渝,坐镇这儿十八年。
大姑娘说她的理发店现在已经找好了店面就差设计装修,到时候你们都来,全场半折。
毛信霞笑,可把她能的,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小海,你的店开哪儿?卯生问。
开在柏州大学后门的美食街上呐,我不能和我妈抢生意。宿海说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小柳上学,她在校门口开理发店,可世事难耐,不过也没算着,坏丰年竟然去柏大了。
席间说说宿海的新店,谈谈卯生的新戏,印秀则和身边的俞任偶尔聊她写的分析,我都看完了,我还要多看两遍。看完我就好多话要和你说,但是得先整理整理。
俞任说不着急,正巧她桌上的手机响起,看了眼后她脸色冷了下,说出门去接个电话。
袁柳总觉得俞任像藏着什么心事,她担忧地坐了片刻也追了出去,到了店外听到俞任用一贯冷静而客气的口气,说得无非是明白,好,嗯,我理解
俞任致谢后挂了电话,回头看到袁柳在远端注视自己,她摇了摇手机,通知我端午节放假。这则电话是她等待已久的,也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几乎一夜之间,她在科室被边缘化。刚刚的电话名为通知放假事宜,实为委婉建议她申请调职。她辛苦走了五年的职业路撞到了墙,本来前途光明的副主任,可能要去地方志办公室继续坐更冷的板凳。
即使做了辞职的心理准备,俞任还是被这事儿影响到情绪,加上这几天听说任颂红的问题比较严重,她的心情更差。因为不想影响袁柳,只强行绷着自己。
我陪你去外面走走?袁柳看出俞任一时不想回去,可俞任沉了几秒,脸色恢复如常,别让大家等,回去吧。
袁柳一直悄悄观察俞任的表现,果然,席间她还是那个语寡面热的俞任,和每个人都相处得融洽,挑不出一丝毛病。发现袁柳可能看着自己,俞任在桌下偷拍了下她膝盖,示意她别这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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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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