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动力让你考上北大呢?印秀转问丰年。
我没想得很细致,那时最大的愿望是离家生活,考大学拿奖金可以不让自己伸手朝父母要钱。丰年最后还是脸红了下,努力学习也有俞任的原因,她太优秀,我我不想离她太远。印秀抿唇笑,说嗯。
丰年喝口酒,平复了心情,以前说过人生理想是游手好闲玩物丧志,因为我真的很爱读书,一辈子都愿意读。如果有份饿不死人的工作,有个独立的住处,还有不少空闲时间就行。这样一想,我觉得进大学不错,于是一路都朝着这个目标行进。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的人,选择的目标一直可以被量化,比如考多少分,拿绩点,发文章等等。而很多人,要不没目标,要不有目标不知道怎么使劲儿。
老被人喊学霸什么的,其实比起生活的苦,学不算什么,尤其她一直身处校园内。
丰年的话让印秀微笑,找目标看机缘,使劲儿则是门学问。没目标的就像俞锦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人借钱去深圳找男朋友,幸亏俞任给她揭穿了。有目标乱使劲儿的就是我,柴火旺到烧了自己。使劲儿不够的算白卯生一个吧,说要拿梅花奖那个盘子回来给我装凉拌菜,但是这些年被情情爱爱耽误了进步。
那有目标使不上劲儿的就是我。俞任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印秀出去迎她,竟然来得挺准时,我还给你留了份饭菜。
都拿出来吃了吧。俞任一坐下就打量丰年,诶,气色还是这么好,丰年你没问题的。
顿时,丰年左边坐着俞任,右侧是小英姐,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精明内隐恬淡在外,而且眼下无小生之乱耳,无旁人之劳形。她推了圆框眼镜,美滋滋的,啊,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我何德何能。而左右的俞任和小英姐同时伸手撸她的小卷毛。
你德行了。印秀说。
你飘了。俞任笑。
有了俞任的加入,三个人聊得越发开心,丰年看了下表,一会儿还要去接小柳吗?
嗯。俞任的回答在稍微迟疑后才出声,她说天气冷,开车接方便。她放下筷子喝茶,又清了清被想法堵住的嗓子,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拾起筷子吃东西,安然地接受打量。
看够了没?俞任最后问丰年和印秀,眼里忍着笑,不要八卦。
丰年说她没八卦,只是好奇。但是你不说,我是不好意思问的,可我能不能就提一个问题?丰年还乖乖地举手发言,俞任说可以。
俞任,在恋爱中,你看中心灵还是肉体?丰年大胆的提问让印秀不由偷笑。
分阶段的,小时看感觉和皮相,再大些看性格和皮相,现在不知道了。俞任说她有肤浅的一面,你们也别否认自己。
另两人无言,随后认可,没错。
俞任没说谎,她现在都不知道是否处在恋爱状态,遑论心灵与肉体。她在小姑娘的时时投石下,陷入了心灵的混沌漩涡中。
每当袁柳想进一步,俞任就石沉水心,吞噬波澜。每当袁柳默契地退一步,俞任就云开月明,岁月静好。
她明白的。十一年的距离有多远,十一年的责任有多重,十一年差距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扩裂。她更觉得分离是必然常态,结局看明白了,过程便不会孤注一掷。
她又在糊涂中。和袁柳之间越来越说不明白的情愫推着她走出每一步。因为见不到袁柳就不习惯,所以她有空必定接。因为知道她还是半大孩子,所以她在努力找袁柳身上不是孩子的每一处。
她像作茧自缚,又如困兽搏斗于陷阱。她理智的一面在夜深无人时告诉自己冲出去,感性的一面第二天则若无其事提醒自己坐下来。
茧越来越厚,兽也越来越疲。那茧缠她越紧,她竟然还越安心因为这是从心而行,她的心需要小柳。袁柳这时不是孩子的那一面庞然居于身旁,暖她热她凉她惊她,刺她抚她揪她缠她。
她看到月亮有多美,体察到那个吻之前袁柳有多难耐激动,懂得她每天信息中的话外话和话里话
玄机,妙处,灵犀,真诚饱满的年少爱意,她全明白,因为俞任经历过这个年纪。
如果能一直装傻该多好?可俞任装不下来的,她觉得这种类似恋爱的状态如同发酵桶在时间中转动,空气,温度,气压,菌群和发酵原料化学作用它们形成了自己的规律,拧成了自有性格的另一个俞任,似乎在暧昧中寻找恋爱的俞任。
心灵的新惯性一发作,俞任每到九点半就会观察这天的下班氛围并询问进度,甚至干过晚上接完袁柳再回去加班的事儿。
她大概看中心灵吧。她教出了个懂事到极致又聪慧无比的袁柳用超乎她年龄的理解力维持着俞任一直装糊涂的暧昧。偶尔出界,也能马上归位。
俞任不饮酒,丰年喝了些,老同学目光如炬,俞任,再耐心点儿。
嗯?俞任说我很耐心。耐心地等着那一天到来,耐心地准备下一次自我宽慰。耐心地,甚至偷摸摸的在心脏思维意识最里层咂摸她平淡生活的那点儿蜜糖。
无耻啊。俞任的心被这三个字凿疼。说什么不影响袁柳的未来,不左右她的决定,为什么还痴浸在两个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才织造成的幻境中?
俞任,你就这么缺爱?
俞任发现印秀和丰年都没说话了,她们看着自己,夹杂着心疼和不解。
我挺好的,一直都很好。俞任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难得咱们三个人吃饭,你们别想惹哭我。她说有些事,我真的使不上力,甚至不能使力。
我有数,所以尽量少用力。我不能在她还没真正见识过这个世界前,轻轻一拉就带她进我的小家园。我可以那么做,但五年后,十年后,她会怎么想我?
可我也没数,还是使了力。
哎。俞任挠了下头,得去接人了。她苦笑,还有几个月而已,小鸟的翅膀在加速孵化。我们却早早归了巢,没法子,年岁在那儿。
第205章
猴年春节刚过,属马的丰年等到了聘用消息,就差最后一步公示了。宋绘香对女儿回柏州本来有些不满意,一听有这费那费的脸色才好看了点,怀湘龙则还在做女儿最后的工作,劝说丰年走选调,挂职副县长去。
怕听唠叨的丰年从北京回柏州都没告诉父母,她住在俞任家里每天读书写字,钻研厨艺和家务,晚上再喊格劳瑞啊去夜跑。
这晚和往常一样,宿海长腿一迈就把丰年甩身后,步频保持着较快水平,嘴里还在不喘气地聊天,我爸肾结石胆结石,做个小手术而已,非得我去伺候。宿海前段时间每天都去医院看望亲爹一次,等亲爹出院后,她名下又多了一套房。
丰年对这位拆二代的运气真心羡慕,她还在考虑是买房还是租房,因为柏大那边回了消息,新教师从2015年开始就没有过渡房了,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如果买房,手头上的存款加柏大发的安家费还不够首付,需要父母支持。但父母支持了,他们必定要和自己一起住。那鸡飞狗跳的日子丰年可不想重新来去。
坏丰年,我房子多,要不借你住一套呗。大姑娘说咱们什么关系?发小儿呢。
丰年诶了声,将房子的事儿甩脑后,和大姑娘并肩加速。大姑娘的腿背在专业跑步五件套的包裹下紧致修长,丰年低头看自己的小细腿,咽了口水后努力跟上。
两个人到了终点柏江广场后拉伸休息,前方大妈们还跳得起劲,眼前走过三个大姑娘,她们手里握着奶茶相约逛街,中间的一个长得最显眼,柳叶眉丹凤眼,扫过路边时留意到了满脸汗的丰年,她偷偷笑了下,像一朵昙花在夜晚盛开,然后又低头继续咬吸管走路。
真漂亮啊。宿海说。
嗯,挺漂亮的。丰年也说。她看宿海,大姑娘指着前方刚刚结束舞蹈的大妈,阿姨正往伸手穿羊羔绒外套,她看中了那件衣服。丰年说,哦,是不错。
那你说什么漂亮啊。宿海问。
我说夜色。丰年拉出文青范儿。
拉倒吧。大姑娘抻着腿筋,我看你是觉得人家女孩儿好看,中间那一个,对吧,咬吸管多可爱?大姑娘踢了丰年一脚,看着老实巴交,眼睛一点儿都不闲着。她说坏丰年我早留意过,你呀,就爱看漂亮女孩。
在北京时,哪怕你胃口蔫得塞不下一根菜,眼睛里还总能装下姑娘。就你这样的,当初宋姐还跟你谈?真是高风亮节。
丰年给怼得无地自容,最后小声解释,爱美之心嘛。
大姑娘俏眉挑起,本就往上飞的眼角显得更有活力,我不美吗?她已经找到了奶茶店位置,一指向前方店门,坏丰年,我不给你省钱了,你请我喝奶茶!
因为出版专著而囊中羞涩的丰年叹口气,排队给大姑娘买来一杯,宿海说你自己怎么不买?
我习惯了喝水。丰年看着宿海笑,你小时候,吃冰棍不吃老盐水,得花脸,吃西瓜得冰的,冰淇淋要两到三份伸手比划了下宿海的脸盘子,忽然盯着宿海那双眸子说不出话,丰年讪笑,眼睛真大。
宿海得意地使劲儿眨睫毛,可我喜欢小眼睛细眼睛,更时尚。
坏丰年,你要是去柏州大学做老师,我能听你上课去吗?大姑娘对这事儿一直好奇。
行啊,你帮我拿电脑和资料,充当我的助理嘛。丰年手上忽然被塞了奶茶,大姑娘擦嘴,我喝了一半,给你留一半。丰年看吸管,宿海不耐烦地抽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重新给插了回去,讲究!
晚上回到俞任家,副主任已经接袁柳回到家,正坐在茶几前抱着腿呆呆地盯电视机,她说你回来得刚好,我买了吃的喝的,一块儿看《辛德勒的名单》。俞任很多时候回家就是这个状态,不悲不喜,又呆又楞。
丰年快速洗澡后和俞任并肩坐下,两个老朋友碰了杯,各抿了口啤酒后没说话,看了会儿辛德勒的大背头,俞任说丰年,你说咱们老了会不会也这么过日子?
这算不算一眼望到死?
不算。丰年吃着鸭胗,这叫一眼望到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穿着睡衣的俞任靠在沙发脚下就剩小小一只,她缩起脖子点头。又看了会儿电影,俞任冒出一句,我二十八了。
丰年说我晓得,我也二十六了。认识你那年我十三岁,你十五,咱俩在老师家里客厅上衔接课。一个偷着看课外书,一个因为跟不上进度急得抓头发。没想到十几年了,咱俩还坐一间客厅里,从两个少女直接进化成俩大老爷们。
丰年,你空窗多久了?俞任又问。
嗯快一年了。丰年的细长眼睛小单眼皮慢慢撑大,嗯?怎么说这个。
我快六年了。俞任的下巴架在膝盖上,之后她再也没问过莫名其妙的问题,一直盯着电影到深夜。
丰年第二天醒来时,俞任已经离开家门上班去。桌上留了纸条,丰年,我今晚加班,你自己吃吧,冰箱内有菜。丰年忽然想到她昨晚的几句话,怀疑俞任有点儿和自己搭伴儿过日子凑合凑合的意思。
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俞任每天还在干那点儿尽量不使劲儿的事儿。
丰年吃完早餐去市立图书馆,过了会儿,又接到俞任的消息,今晚我不回来了,在外面住。
丰年寻思着她不会去找情人了吧?谨慎思索一番后,她问,出差啊。
不是,我请了两天假,带小柳去上海玩儿。俞任说,明晚回来。过了会儿又补了句,我和袁阿姨、她班主任都打过招呼了,不属于拐带。
空窗六年,带着高三的小姑娘去上海约会?丰年揣着疑问看到中午,走到毛信霞家的理发店喊宿海吃饭,因为大姑娘说发小儿回乡,探店饭搭子的活儿偶尔也要干起来。这时店里还有些忙,副总监说你先坐会儿,我还剩三个客人。
丰年觉得现在每个人都有生活的重心,挣钱的挣钱,拐带的拐带,只有她还是半吊子。她低头翻图书馆借来的新书,猛然瞥见这张坐着有点不稳当的沙发下垫着本书以毛信霞母女的初中学历,儿子邵君涵的小学二年级文化水平,难以想象她们的店里会有本像样的书,而且书皮非常新,也非常熟悉。
弯腰抠出那本垫沙发脚的,丰年已经认出来《巴洛克文学的英国外衣玄学和神秘主义的狂热风格》,作者,怀丰年。
丰年脸红到耳根,她有些好奇,更多的是心酸,这是她辛苦准备了几年的专著,才出版一个月,现在柏州理发店垫沙发。的确这是本小众的也没什么市场的作品,不感兴趣也别这样糟蹋啊。丰年皱眉抚着书上的压痕,屁股下的沙发此时摇晃得更厉害。
有个洗头学徒工盯着丰年手里的巴洛克文学研究专著,说这是你的啊?我以为是客人落下的,先垫了会儿沙发。
哪个客人看自己的小众书?丰年只想到了俞任。然而副总监手持着剪子走过来,一把夺过那本书,拍了下小洗头工的脑门,这是新的你没看出来?拿你自己的烟盒垫去。
格劳瑞啊说这书我买的,你上次不是一提吗我就上了心,不能发小出书我不支持下。她讲书放进收银台自己的包里,和丰年聊了几句英国巴洛克的玄学诗派,真玄乎啊,都是中国字,我愣是看不懂一句话。
丰年的心情由酸转晴,看来我今天来对了,得请小海你吃饭。
宿海满不在乎地点头,继续低头给客人细剪。
她买了一百本,全堆在床底下呢。邵君涵坐在丰年身边小声嘀咕,还不让我玩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小男孩将姐姐床底下的秘密全数倒出,丰年则震惊地又看了眼大姑娘。
她表情认真又带着点儿职业的沉默范儿,指尖缠绕着客人的乌黑发丝,剪几下,梳两下,没察觉身后丰年的被触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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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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