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看着窗外的村落山峰,眼睛潺潺流出依恋。丰年心里却生出一股疑惑,但还是顺着宋姐的视线看着山水。
宋姐问你读大学去过哪些地方?
丰年数,打工在慈溪、宁波,说到这停了下,宋姐软软靠着她,我知道,小英姐嘛。丰年嗯了声,接着数,哈尔滨、大连、赤峰、青海、宁夏、还有四川、福建多是和同学结伴去的,基本以穷游为主。
宋姐说你以后会去越来越多的地方,如果心里只剩下一个地方,可能就是定居之地。
丰年闭眼想了下,脑子里隐约有个画面,却不敢贸然下定论。她问宋姐你心里剩下的地方是天台吗?宋姐点点头,但是六十岁前都不可能。孩子、父母,小的要教育成人,扶上她上轨道,直到我基本不用操心她的谋生和发展。老的要照顾,最后还有送终这一项。所以我来天台不为了定居,就是想和我喜欢的人一块儿看看,让你了解我多一点儿,让我记住天台清楚些。
不晓得该是自豪还是惆怅,丰年以前觉得宋姐的世界太大,无力追着她的脚步。现在觉得她的世界也挺小,还留下了身旁的位置给自己和记忆。
宋姐和丰年开开心心玩了几天,听她说拗口难懂的家乡话,舌头齿间的花草香气留到晚上都是丰年的。宋姐依旧着急,丰年却老练了不少。晓得躲绕吊足她耐心,直到宋姐最后急了,丰年,咱们明年年初才能再见,别浪费时间了。
果然丰满的相处是为了更久的告别。丰年僵住,无法继续。宋姐搂着她,我不能拖累你太久,你还年轻。
你要有钟意的,合适的,都可以去试试。我没怨气。宋姐平静地说,平静地哭。她说丰年,生活太重了,我搬不动。我本来只想和你做情人可一步步走到现在,我把能放下的都放下,还是搬不动。
丰年张开嘴呼吸,是什么搬不动?璋璋吗?
是,还有,我不能把自己完全掺进你的生活,我来回奔波现在可以,四十几行,五十几也行,六十几呢?恐怕我行,咱们也不行了。丰年,你说你不怨,我知道得到了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之一。你看得高了,再高点儿。
再高点是什么?丰年不语。
是你不提要求,我给你自由。宋姐说。
因为爱宋越琼,丰年没说出那句难听的实话,是你的未来计算得太精准,没我的位置。因为说好了,她来了,丰年得欢喜。她走了,丰年不生怨。说容易,做到欠了功夫。丰年哭着说,宋越琼,我赌不过你。你真会给台阶。
第187章
俞任带着一箱子牦牛干牛奶片和一箱子行李从青海回到柏州,刚走出到达口准备排队打车,不远不近的小姑娘就在朝自己招手。俞任心里顿时一紧,她早知道袁柳问航班可能就是这个目的,真看到她,俞任的戒备小心自然生出。
袁柳说,姐姐,我没事儿,帮你搬行李。她今天不再穿着简单的校服,而是身制服样式的裙子,上面还系着领带。俞任笑,这是谁带你买的?刚要伸出手帮她牵下领带,俞任发现了两个不适问是谁带袁柳买衣服时,她有种紧迫感;伸出手后,她又觉得唐突。
赵佳琪帮我挑的,都是网货,很便宜。袁柳一个人推着两只箱子,侧头看了姐姐一眼笑,呀,姐姐,青海的阳光这么厉害吗?你晒黑了。
俞任答应了声,说嗯。走到出租车候车区,赵佳琪就是那天和你在小区外吃东西的女同学吧?
袁柳眼里一怔,点头说对,姐姐你看到了啊。下学期她说我们要分在一个班,哦,她妈妈在柏州大学工作,还带我那里的图书馆借书。袁柳想解释我和她就是志趣之交,俞任点点头,心说好家伙。物质精神文明双丰收,这离见家长也不远了。
一路上袁柳都在问俞任的旅程,听姐姐说拍了些照片,小姑娘说我想看看。俞任打开手机让她欣赏,其中有张俞任在茶卡盐湖边光脚踢水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看了又看,总是无法从俞任大笑的表情中挪开视线,姐姐,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她说湖水真好看,湛碧一片,天净盐白,能把湖边的照片都发给我吗?
俞任说没问题,低头发了会儿,看到小姑娘弯弯翘着嘴角盯着手机屏幕,上面还是那张她的光脚照片。再坐了会儿,袁柳收起手机,说丰年姐姐这两天好像情况不太好,每天缩在她家馄饨铺上面不起来。
你去找她了?俞任这几天没和丰年联系。
嗯,我想吃她家馄饨,和赵佳琪去了老八中那条街,她妈妈就在楼下喊丰年姐姐,她不答应。袁柳说我爬上楼梯,见丰年把自己捂在毯子里一头汗。阿姨说丰年姐姐两天就吃了一点东西,除了去洗手间就不下楼。也不看书不做事。
俞任脸色沉如水,那是真遇到事了。
袁柳帮她把行李放回家,俞任取出土特产给她,姐姐给你和小海带的,拿回家和她分了吧。我去看看丰年。
袁柳说丰年姐姐也是我的朋友,我和你一起看看。路上还和俞任分析,可能和宋姐有关。丰年姐姐开开心心地去见她,现在颓在家里不出门,我怕她们分手了。
俞任也作此猜想,对于丰年和那位宋姐的恋情她一直从内心不看好。即便宋姐的婚姻只是一张空壳,她愿意躲在其下,也证明这张壳比她的感情还要坚韧。一旁的小姑娘挤了眉头,忧国忧民的模样让俞任看笑,你愁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俞任说丰年姐姐那样聪明,明明晓得宋姐的复杂,却要一头钻进去,为什么?
不能再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俞任看着袁柳,说对复杂的理性认知和对简单的感性需求不是一码事。丰年在她心里一直和妹妹一样淳真,直到她和俞任羞涩地说起她喜欢上小英姐,后来又提及宋姐,俞任才觉得丰年的内在可不仅仅是文字古籍,她有一颗诗意的心,就不可避免地产生爱情。
诗意的丰年睁眼躺在小隔间时,陌生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一下子冒上的人气将闷热的房间堵住,丰年转头,看到了俞任和袁柳。她张了张嘴,俞任看了眼袁柳,小姑娘递上纯净水,丰年姐姐,喝一点吧。
丰年,给你十分钟收拾下衣物,我在楼下等你。俞任说完就下楼。
干干什么?丰年的声音有点儿哑。
去我家,我和阿姨说好了。俞任说。
丰年坐起来,看着乱糟糟的床铺闷声不响,似乎在犹豫,又像在思索什么婉拒的话。袁柳眼尖,看到了墙角的旅行包,她说我来帮你装衣服,书要不要带上几本?
遇上这么个手脚麻利的女孩,丰年一下子被催急了,她说我自己来。
袁柳笑着将包放下,下楼和俞任并肩等着丰年,姐姐看了她一眼,袁柳也回以调皮的一笑,捂着嘴巴小声说,丰年姐姐最怕欠人情。俞任点点头,没错。
丰年下楼时步子飘浮,摇摇晃晃,头晕脑胀。俞任和袁柳一左一右搀住她,对宋绘香道,阿姨,我陪丰年几天,好好开导她。
宋绘香的表情显得复杂,随即感激地点头,说有事打电话啊。这是对女儿说的。这孩子回家就像丢了魂,问什么都说没事。书念得多,人都傻了。
丰年被塞进出租车,袁柳提前在小区门口停下,过了半小时才敲了俞任家的门。小姑娘说姐姐你们聊,我去做饭。四菜一汤现做,外加两个卤菜加两瓶啤酒,小姑娘将吃的端到客厅茶几上,姐姐,我看家里有点灰,我去打扫下。你客房的床要不要换上被单被罩?
俞任迟疑了下,要的。
袁柳便去忙,丰年和俞任在客厅里听着外面的知了叫,俞任给她盛了碗冬瓜汤,先喝点。这些日子你就在我这儿住,放心,我白天上班,你一个人在家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如果想要人陪,我再请假。
丰年这就哭了,压抑了两天的泪水随着无声的抽搐滚滚而下,俞任抱她,拍着丰年的肩膀说,你看看,读书时我也是这么哭的,你那时半夜就站在我床头陪我。
房间里忙着收拾的袁柳听见,没回头,身体只滞了下,再继续牵床单。
丰年哭了四十分钟,袁柳也为她整理好客房。剩下的事儿就是擦灰拖地,俞任哄着丰年,偶尔看眼小姑娘,袁柳尽量轻手轻脚,撞到桌子后歉意地回头看姐姐,俞任眼里溢出笑。
袁柳的心一暖,摸了摸大腿,干得更小心。
丰年哭完了,袁柳也让俞任的小家焕然一新。三个人围着半冷不热的菜吃晚饭。俞任给丰年夹菜倒酒,再往低头扒饭的小姑娘碗里放一根鸭腿。袁柳抬眼,微微笑了下后吃得更带劲好些日子没和俞任一起吃饭了。
酒量一般的丰年喝了两杯,眼睛还是红的,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说宋姐让我别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她不想让我吊,就是对我、对我们不自信。我不求太多,知道她离婚后我是真高兴,因为我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没了。但她离婚了也没打算和我长久,我说她老了我会照顾她,她不信。
什么是自由?丰年问俞任,又问一旁吃得嘴巴鼓鼓的小姑娘。
俞任说没有绝对自由,但不打算就约翰穆勒的《论自由》说起,眼下不适合大篇大论,她做出的决定出于她的处境,可能等我们年纪再长一些,能更理解。
可你还是可以喜欢她。袁柳的话让两个成年人安静了。小姑娘有些羞涩,喜欢她还是你的自由。
见丰年眼神迷茫起来,俞任劝她再吃点东西,她反刍袁柳的话,不由又看了眼小姑娘一眼。
我喜欢她十分,她喜欢我设限。这样的喜欢有意义?丰年放下筷子,浑然不觉面前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喜欢对你而言就是意义。袁柳耸耸肩,珍妮特温特森说的,别用失去衡量爱情。我觉得,也别用得到衡量爱情。小姑娘低头啃鸭腿,还肯定般地点点头,没注意俞任眼睛深了下。
等到晚上八点,袁柳清洁好厨房,带走了一袋垃圾。丰年才说,小柳很厉害。她说俞任你教得好,这孩子接地气,又长出了不可思议的仙气。
俞任捧着茶杯笑,不是仙气,我们都曾经拥有过的,一往无前、晶莹剔透的纯真勇气。
谁得了这份勇气也是运气呢。丰年说,我没得到过。我暗恋过的人都当我是妹妹,我明恋过的人当感情是维生素,生活的主食是她的孩子亲人金钱财产。
俞任却抓到了重点,都当你是妹妹?都?
丰年抓着长了的寸头,嗯过去了。
都会过去的,俞任拍她肩膀,洗个澡,要是睡不着,晚上咱们看看电影。我这儿你就放心住,住到你开学更好。
丰年推她去睡觉,等夜里一点她自己重新躺到充满阳光的清香被子里时,她伸直四肢舒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俞任嘴里还咬着牙刷就听到拍门声,打开一看是宿海,手里提着袋子的大姑娘说俞任姐姐,我喊坏丰年吃早饭。人是铁饭是钢,吃它三顿才不慌。俞任笑着指卧室,宿海就踢了球鞋直奔丰年床前,她一把掀开空调被,双手叉腰圆目瞪起,坏丰年!
丰年抱着胳膊蜷缩着,慢慢睁开眼,宿海已经将眼镜架她鼻梁上,坏丰年,我带你去吃牛肉炒面。
我还想睡。丰年打哈欠。
起来!我为了你早起了半小时。大姑娘拉起丰年,却被她的动作带倒,整个人压在丰年上半身。丰年啊地叫出声,宿海说叫什么,我又不重,我现在不是一百八十斤,才一百四十斤。
我一百斤。丰年捂着肚子。
小鸡仔一样。大姑娘这次用力得当,拉起了丰年,给你五分钟刷牙洗脸,快一点儿!
再去和对着镜子拍脸的俞任解释,她这人就是欠收拾,俞任姐姐,在北京时我俩有什么不痛快的吃一顿就好了。小柳昨晚告诉我后我就说你不该在家做饭,应该拉她进馆子,塞她一通又一通。
丰年在一边刷牙刷得有气无力,大姑娘瞪,快点啊!
丰年的速度马上快起来,宿海继续解释,她这人就得催。
她这人自己吃不了多少,看着别人吃才会来劲儿;她这人一遇到过不去的坎儿就先和头发过不去,心情好了就要拉直,心情差了就要剪短;她这人特别爱念叨些诗词小说给自己找理由,我听不懂,她还说得带劲;她这人虽然轴,但只是小轴,真甩两鞭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宿海叨叨了一通,丰年彻底清醒,说你胡说。
我才不胡说。大姑娘拽过她的脖子,跟我吃饭去,哦,你的钱带够了没?我没钱的。拖着鞋帮子都没拔起来的丰年,宿海和俞任说再见,姐姐,本来我也想喊你一起去吃的,但是小柳说你上班来不及。糯米饭团我放在桌上了,小柳说你爱吃加肉松的,加了啊。
俞任站在阳台啃饭团,看着丰年被宿海边训边拖着走的样子直想笑,脑子里都是风花雪月的人就得用直截了当的生活浇醒。看着宿海又想到昨天的袁柳,别用失去衡量,也别用得到衡量。了不起啊,这世上太多事儿都因为衡量得不得法,结果又不得志。
楼下响起了自行车铃铛声,俞任探头看下去,笑得灿烂的小姑娘正仰头看着俞任,她的半旧山地车后座垫还架在上面,袁柳说姐姐,我刚才带小海来的,顺路带你去上班儿吧。小姑娘的裙子领带换成了衬衫和亚麻裤,显得整个人成熟了两三岁。
她就那么笑,无欲无求的样子。
我打车就行。俞任说。
今天开省运会,交通管制姐姐你忘记了?袁柳的话提醒了俞任,她说还早,我走着去上班也行。
小姑娘不恼不悲,还是昂着头,俞任,你傻不傻?她嘚瑟又开心的看着姐姐:现在都快八点了,走着去上班得超过八点半,你想销假回去第一天就挨领导的骂?
兔崽子。俞任举着饭团笑,你给我等着。俞任拿起包下楼,电梯里,她的心脏似乎因为失重不规则地跳了几下。呼吸,再深呼吸。俞任调整着节奏,看到袁柳时,俞任盯着这张稚气慢慢褪去的脸,觉得她像袁柳,又不像。
你这是处心积虑哦,小柳。俞任抱着胳膊看着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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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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