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去的路上,卯生一直在想印秀那两句话的意思,晓得了是回信还是不回信?这女人进去前折磨死她,进去后还有本事揉磨她的心。
补偿是怎么个补偿法?卯生想到的无非是性和钱。这是印秀的惯常拿出手的。在她自首前,和卯生大吵一架后还能拉着卯生要最后做一次,卯生说印秀我真不懂你。印秀抓着她衣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自己穿上衣服出了门。
车在冬雨中进了柏州,卯生将车开进三纺厂小区后放下了印小嫦,自己则带着印小小开车再转一转。她心里其实难受,回不了师傅那儿,也回不了开始住习惯的小房子。
想着想着,她将车开到了印秀以前读书的二十三中。这是柏州有名的劣质学校,据说不少毕业生都进去了。印秀的消息很快也在二十三中小姐妹群里传播开,好多人不会就她的三年半刑期表达关心,只是转发着新闻链接,对着几千万的数字在那大叫,牛逼啊,印秀!
而印秀早就不使用她的老号,她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任人在群里@那个没有生命的ID,加上一句话,出来了记得找我啊。而在那一刻,卯生立即退出了待了近十年的老群。
印秀就是在这样的人中小心地长大,她好像不懂如何去爱,所以用钱和身体企图抚平自己的伤口褶皱。
卯生看着坐落在破落老城区里的二十三中,大门掉漆,台阶水泥开始剥落,灰色的五层建筑是这所学校最鲜艳的标志。现在是放学时间,里面不断有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学生走出来,印秀当年放学时也是这样的。但她会站在一排人的边沿,从不主动去抢别人的风头。
那一年还在育才的卯生十三岁,可能也是在这样的天气等着二十三中的姐姐妹妹们一起去溜冰。而印秀则被人指了一眼后看向了台阶下的卯生,她清淡的眼神好像被点燃了些微火苗,她说你好。
卯生马上二十四周岁,她坐在车里看得眼泪模糊。过了好一会儿,她回头看小小,对着孩子微笑,饿了吧?
小小摇头,不饿。
不要口是心非啊,小小,从小养成这个习惯,长大了就很麻烦的。别人就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卯生说,你和姐姐说实话,饿不饿?
饿。小小说完,露出了嘴里的小细牙对卯生笑。
好嘞,咱们去我师傅那儿蹭饭。
第145章
周六难得有个大晴天,袁惠方起了个早买回来菜,好让袁柳多睡会儿。等做完了中午的快餐荤素菜肴后,她让孩子看店,自己则抽空去晒被子晾衣服。站在四层楼房顶,袁惠方看着原先的毛信霞家地盘上已经拔地而起的高层,阳光都快被遮没了,妈的。
袁惠方用夹子将床单左右封好,再用力拍了被子,砰砰的拍声下,一些细微的灰尘在晨阳中浮动。她又看着和自己一侧的城中村建筑,高矮不平、颜色各异而又倔强地伏在城市的血管附近:有些房子赶在了政策前面抢盖过,就那么秃噜着皮儿就剩下砖块的颜色。有些人家还保持着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特意在房顶加了点飞檐的造型,袁惠方家的房子则四平八稳,旧而稳当。
说马上就拆,这都多少年了,真有马该累死多少匹?她在心里嘀咕着,也在心里算了无数遍:真要拆迁了,她得拿多少套房子多少钱,拿到钱要干什么?
两套房子是肯定有的,外加勉强两个门面,袁惠方可能要倒贴几万块。除此以外,还能拿到大几十万块钱。而原先买的两套袁柳名下的毛胚,已经有一套装修完毕。袁惠方终于开始收租,如果三套都收租,她也能过得比现在轻松些。
袁惠方想到这,再看城中村就不觉得破烂、反而生出了股亲切。这时毛信霞在楼下大声喊,惠方姐现在忙不?不忙我帮你将头发先烫一下。
烫发这事儿袁惠方不经常干,她甚至都不知道洗头发还要分成洗发和护发两个步骤,只是因为女儿期末要开家长会,她才特意要烫染一下,显得稍微年轻点儿。否则人家不太相信她是袁柳的妈,尤其在毛信霞这位风姿绰约的理发师的陪同下。
有时袁惠方也会翻翻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袁柳好奇就过来看一眼,袁惠方一手捂住她的脸,别看,丑死了。她好像没有年轻过,起码心里是如此。对于打扮,她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以前刘茂松就说过,你又不打扮,我找你干什么?而毛信霞说,女人得打扮,你不好看男人就会歪心思。
问题是她俩无论打扮不打扮,男人也没少歪心。毛信霞的前夫不就是例子?
进了理发店后,袁惠方指定总监助理格劳瑞啊给她洗头发。还别说,宿海念书一塌糊涂,洗头却自成派别。抓梳按捏,刮挤揉敲,洗得人头发先麻后痒,再冲掉泡沫,宿海说我给你再按摩一轮,我这手法能让死人变活让女人怀孕。被按得舒服到不想说话的袁惠方笑,我以后每个礼拜找你洗头。闭上眼后,袁惠方被格劳瑞啊洗出个否极泰来的感觉。
老姐妹一个拿剪刀,一个坐在罩衣下面打瞌睡,毛信霞手上动作灵巧,抬头见宿海乖乖地看着她的手法,她说小海你走近点,袁阿姨这种发质属于硬又毛糙的,两鬓这里要是披下来的话要再打薄点,发脚你下剪往内收。这是她时时都不忘教的,近来毛信霞却格外啰嗦,总不厌其烦地带女儿复习功课。
她用牙梳挑起发丝,剪刀在右手指节起舞,袁惠方觉得此时她像一个行云流水的刀客。她问小海要到什么时候能接你这把剪刀?
毛信霞说现在就可以。我那会儿学理发,就洗了一个月的头就开始学刮脸用电推子,两个月就能剪榛子头,四个月出师。她跟我多久了?光看都有七八年。现在人理发看发型师有两种,一种要找我这种老手,门店不花枝招展,样式又不落后。一种就要找柏工大后门那些烫着黄毛蓝毛的小伙子,收脚裤花衬衫,一身烟味还个个是总监。
说到这,她又似笑非笑看了眼女儿,宿海说我还不是总监,就是个助理。
毛信霞漂亮的双眼皮压得更深,她笑瞥了眼宿海,行了,去帮小柳忙吧。这是她有话要对袁惠方说,店里现在没其他人,两个学徒工也出去吃饭了。她说,邵胜威在外面有人了。还是个大学生。
袁惠方眉毛一拧,真的?她刚晃动,被毛信霞按住,别动。
其实我晓得这事儿都快半年了。毛信霞又看了眼沙发上傻乎乎玩着玩具的儿子,真要离,他肯定要儿子。她问袁惠方上次帮打离婚案子的那个律师怎么样?离婚前有什么事儿要注意?
你下决心了?袁惠方问。
毛信霞眼睛倏的红了,这就是袁惠方吃惊的地方,怎么有些女人哭起来都比她笑起来好看?
毛信霞说当初也不是非得和邵胜威结婚,只是觉得这人不错,知暖知热又不嫌弃她二婚。她就是想嫁个不错的人气死那个老太婆。没拆迁前他这人马马虎虎的,一有钱那点儿心眼就活泛得到处冒。要穿名牌,工作也嫌弃累,和领导开始顶牛吵架,出去喝酒吃饭不说,还学人家包养小姑娘。你晓得他一个月包养花多少钱吗?五千块。柏州多少人一个月工资都没五千。
惠方姐,我悔啊。毛信霞叹气,当初要是自己租个店面做生意,我就厚着脸皮住娘家又怎么样?总归我父母就两个女儿,还能撵我不成?就这样不结婚,一个人带着小海,娘儿俩一块儿支棱个店也不会受气。你晓得邵胜威怎么说我家小海吗?他说痴肥,说小海以后嫁不出去。我昨晚上当即抓花了他的脸。
啊,你还动起手了?袁惠方觉得打丈夫这种事儿和毛信霞这温温柔柔的人不沾边,打婆婆那是二话。
说我小海就不行。毛信霞咬着牙,小海学习是不好,那不是因为我念书也差吗?我自己什么个货色,我还能要求小海也考名牌?
当初他追我时山盟海誓,要对我们娘儿俩好,当小海是亲生的,我们也不会再要孩子。才几年就变样了?哦,七年。怪不得人家说七年之痒。
袁惠方换了个二郎腿姿势,狗屁的七年之痒,找了男人年年都没好日子过,还七年。她说老子和刘茂松结婚以来,他一个屁都没给我买过,还成天说我这里丑那里土。我爸妈去世都是自己一个人操办的丧事,他干什么?油头一梳名牌一穿在殡仪馆门口给人家发烟,显得他多能耐似的。我记得我妈刚走那会儿,我想给我妈换上新衣裳,他当众直接呼我两巴掌说我多事,说什么人死不能这么折腾,对老人不敬。
我那时真能忍啊。真的,他要是不找别的女人七搞八搞,弄不好我就一直忍到老了。
那你是离了婚以后发现日子越过越有奔头的?毛信霞问。
也不是。袁惠方说是那次小年夜我揍了他一顿起,虽然那会儿我挂了彩,他也不好过。我们小柳还争气,一个五粮液瓶子就给他开了瓢。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袁惠方看着毛信霞尴尬地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
毛信霞笑,咱们不见外。我还觉着小柳这孩子有血性呢。
那可不,和小海凑一块儿更血性了。袁惠方说女人啊,得有点血性。敢动手,敢离婚。你不晓得自从我打了刘茂松后,有段时间我还盼着他回来找我吵架,我就巴不得揍得他屁滚尿流。
小海多重了?袁惠方又问。
得一百六十几了吧。毛信霞说小柳从来不愿意当着她的面儿称体重。
女孩子嘛,她想要美时自然就会注意控制体重了。袁惠方让毛信霞别操心,以及也不用担心离婚的事儿。真打起来,我们娘儿俩和你们娘儿俩揍邵胜威娘儿俩,四打二还打不赢?
我愁的还有这个小的。毛信霞看着沙发上的儿子。
袁惠方顿了顿,谁让你肚皮不争气生个带把的?
宿海在袁柳店里帮忙收拾着桌子,有个客人喊,诶,那个小胖妞,给我拿瓶二锅头。宿海红扑扑的脸抬起,圆润饱满的脸颊将她的眼睛挤得小了点,她说你讲谁胖?
一瓶二锅头往桌上一放,个头窜到一米七八的小姑娘对视着客人。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是,你个头这么高。
宿海转过身,本就红的脸蛋给气出了些微的紫。长得高又壮怪她吗?她从小就是这么吃的,毛信霞也从来不会勒令她节食。教铅球的体育老师还说宿海啊你再多吃点肉,尤其牛肉。她DNA里注定有这个数据:即将十四周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六十斤(对外)。
但最近宿海越来越觉得再这么胖下去可不行,网上交友时人家看到她的照片都会沉默好几秒,然后借口吃饭或者写作业或者妈妈喊就悄无声息地潜下去。这世道,看脸看身材。只有袁柳对她说过唐朝就流行胖美人儿,那会儿的审美多高级,弄不好杨贵妃就长小海你这样子。
宿海心情越想越糟,她问袁柳还忙不忙,不忙她想出去买点东西。
袁柳说不忙,看着宿海的表情她欲言又止了下,最后拍拍闺蜜的肩膀,被宿海的小肉山给震得心里纳闷也没觉得小海怎么着,她就一下子窜到这么高壮。
宿海一个人走到小公园,拉着小时候常坐的秋千还小心地先搁半个屁股,发现绳子没断,她再搁上另半边,再拿起手机慢悠悠地扫着Q群里的消息。
看了半小时觉着索然无味,反正说的也不是她宿海,谈的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要不像小柳这样学习特别好的,要不就是家里特别有钱或者人好看的。
一双温暖的手罩住宿海,一片漆黑时她下意识抓那手,听到身后一声笑后,宿海开心地喊出来,坏丰年!
卷毛又生生不息的怀丰年说,对咯。她绕到宿海面前,一身蓝白搭配,脸色白唇色红,五官越发干净的卷毛轻轻拉着秋千绳,我去你家理发店,小柳说你可能来这儿了。她又摸摸宿海的马尾辫,怎么了?谁惹小海不高兴?
宿海说没什么不高兴,就是想一个人散散心。坏丰年,你终于舍得回柏州了啊。
放寒假的怀丰年点点头,我和俞任约好了等她下班时在小柳家的店汇合,正好先来找你们玩玩。
你研究生了都,怎么还找我们初中生玩?宿海仰头看着怀丰年,忽然有些羡慕她的清瘦,那副圆框眼镜经年不变,好像连脸蛋也没变化。如果说坏丰年是高中生都会有人信。
是啊,柏州我玩的最好的就是你们几个。咱们从小可是患难之交对不对?坏丰年说小海啊,我在你身上倒霉不要太多了,头一次见你就被薅一把头发,还曾经被当拐卖你的人被抓住。咱俩八字虽然不合,可我还就喜欢你身上的劲儿。
什么劲儿?推铅球的劲儿?宿海努了下嘴看向别处。
怀丰年确认这孩子是真不高兴了,那么丁点大的小姑娘,八年前还爬她的腿,现在比她足足高了近十厘米,不能再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她。想到这,怀丰年推了下眼镜,我们都算失恋了吧?
你看看,你小闺蜜袁柳不食人间烟火,肯定没男朋友。我可听她说了啊,帮你去育才找小猴子前男友出气来着。现在你失恋了吧?没关系啊,姐姐我也是如此。
你有男朋友?宿海不敢相信地打量着穿着夹克棉袄和牛仔裤的怀丰年,我觉得你没有多少女人味。
怀丰年噎了下,可我的大脑很性感。心里却和白卯生比开了,她也不见多女人啊。
宿海盯着怀丰年的脑门,哪里性感了?但看到怀丰年后,她心里的不适渐渐消失,我挺烦恼的。宿海说,她们都说我不胖,可我知道自己胖了。除了我妈小柳袁阿姨,越来越多人喊我胖妞。
当然这个不是最烦恼的事,宿海说我妈想和我后爸离婚。我们娘儿俩以后住哪儿去啊。
可宿海的脑子立马又回来了,她盯着怀丰年的小眼睛,你失恋了?那个人怎么样啊?有照片吗?
照片倒是没有,人嘛,特别特别好,可好看了。哦,小海,前街有家烧烤你知道吧?俞任推荐说特别好吃,就咱俩,先去搓一顿吧。
好啊好啊。宿海跳下秋千,站起来比丰年高半头,丰年抬头看她已经笑开的脸上还饱含稚气,我就喜欢你这劲儿,实诚。
第146章
俞任春节前加班特别多,丰年和她约见面那次俞任竟迟到了快一小时。问她忙什么,俞任说安全生产检查、环境卫生整治、机关作风纪律督查、节前送温暖还有□□接待等等列出了十几项,不仅仅要开会,还要陪同检查调研,回家更要抽出时间写各种稿子。听得丰年愣了愣,这工作我还是适合待在象牙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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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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