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秀不知道他要等多久缓过来,她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心情不佳的她喝完了买来的一瓶白酒,印秀大醉大睡了一场。醒来后就一个个打电话找老交情借钱,开店前都借不到几个字儿,烧店后更难说。印秀只借到了一万块不到。要一次还清浩哥的钱很难。
她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门口,瞥见那双前租客留下的男士拖鞋,忽然上前捡起鞋死命地往地上摔砸。拖鞋弹了起来,又纹丝不动地躺那儿。
砸了两回,她又拿来剪刀拼命剪碎,等地上都是塑料渣时,手心磨出泡的她才稍微静下来她就是穷怕了省惯了,人家留下一双不错的拖鞋她都没舍得扔,而是洗干净备用,让印小嫦来时穿了几天。
她就是眼皮子浅,人家用二十万的借款就把自己带进了沟里。借着男人这棵树爬藤,一把火先烧着的是藤而不是树干。她以为借势浩哥能上金光大道,这条道却被两旁的污水沟淹没了。
印秀觉得这世上真没什么掉下来的玩意儿是可靠的。鞋子不可靠,妈不可靠,合伙的浩哥更是。
浑沌的第三天,浩哥的老婆邢芳带着人来砸门,一张借款协定复印件直接拍印秀桌上,说吧,什么时候还?浩哥借她的这笔钱走得是私人账户,邢芳说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男人脸皮薄我就替他来要。还款时间还有大半年,邢芳却逼债上门,印秀看着邢芳带来的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他们的视线落在阳台自己晾晒的内衣上,眼里的下流一转而过。
眼下我还不了。印秀心里怕,可转念一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光脚的怕什么?她在沙发坐正,这家里有你瞧得上的尽管搬,瞧不上就去起诉我。
邢芳说你小姑娘年纪不大,人倒是赖出了劲儿。你妈叫印小嫦是吧?你家三纺厂那个破房子还值两个钱,你别想着赖账,到期不还我就去收你家的房子。
穿着皮裤高跟鞋的邢芳在印秀的屋内走了圈,陈浩花在你身上有多少我不知道。白纸黑字上的我要拿回来。她鄙夷地扫视着屋内陈设,他还想留你在公司,你别以为拿了鸡毛能当令箭。印秀,我要是看见你再出现在公司里,我不仅要你还钱,还要你在柏州和省城都做不了人。
她走之前随手打翻印秀桌上的花瓶,你妈在柏州三纺厂是臭大街的,你这个做女儿的也算得了她真传。踢开玻璃瓶碎片,都是渣。邢芳骂道。
而两个男人走之前还特意压低身体凑近印秀,其中一人拍拍她脸蛋,再掐了一把,色眯眯地笑,挺水灵。
印秀在他们走后将门抵住,身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冒得停不下。她又将桌子椅子挡在了门后,抱着肩膀蹲在墙角才止住身体的抖动。
浩哥的缓一缓原来只是缓住她。印秀打消了打电话给浩哥的念头,等身体稍微听了使唤,她开始打包东西。
晚上八点印秀出门前,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看着那座沙发。果绿色的,长长方方,扶手流水线圆圆润润。带不走的,她想。印秀带不走白卯生了,也带不走那家注满了理想和心血的店,只能带走自己和身上的命印。
而卯生从宁波回来时还得带着凤翔送的大包小包礼物,这是给你师傅的,这是你妈的。凤翔说王梨爱甜口儿,可是生了个憋屈胃,所以吃的不能多带。你妈能喝一点儿酒,这两瓶女儿红你带给她。最后是卯生的,凤翔送了她一套行头。卯生她们一套行头少则上万多则几万块,她不敢要。
让你拿就拿着,我一个唱旦的留着生的行头做什么?家里套假人身上陪我唱?凤翔强行将东西装进后备箱,最后送卯生去火车站。这是本来要送给王梨的,可尺寸大了。凤翔想,活该王梨穿不上,就该便宜白卯生。
卯生跟了凤翔她们团一出晚场戏,见惯了大剧院的排场,就会觉得乡镇的戏台太简陋。下面听戏的观众坐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扇着扇子嗑着瓜子闹哄哄的,可真到了开场就听得入迷。凤翔说得轻松,几个月站稳脚跟。可卯生只在后台陪她一小时,就已经看出这团里的刀光剑影。
唱生的女演员是团长的小姨子,团长的老婆是个倒了嗓子的前演员,现在就负责张罗台前幕后尤其发工资。凤翔是外来户,还是个工资比小姨子都高的外来户。团长老婆忍气吞声给凤翔发工资,又不得不仰仗凤翔的本事。唱出名气的演员在听众心里扎了根,老百姓认什么就得供什么。
后台化妆的凤翔只是被团长客气地问了声吃了吧?卯生就看见她老婆的白眼翻到了屋顶。以凤翔的脾气怎么能忍下来?卯生将好奇揣了一天,临别前才问凤翔,师姐,你在这儿唱得开心吗?
凤翔笑了声,卯生,我在柏越曾经唱得开心,可是他们拿洗脚水浇我。现在我赚钱赚得开心,那点儿流言蜚语白眼冷声算什么?开心就那么些,你占了这个别图那个,老天爷也是抠门人呢。
她瞅这孩子像没了以前的精气神,不是我多嘴啊卯生,你现在虽然长大了,可人像被抽了芯子,失恋啦?还是省越剧团里发不出工资给愁的?
卯生说她就是多学学师傅,静气儿多了点,显得人没那么浮躁了吧。
凤翔说你鬼扯,王梨不静气儿的时候她也见过,和你现在这耷眼垮嘴一个模子出来的。她又看卯生一眼,我总觉着总觉着没什么男孩子能配得上卯生。
和孙甜在火车站汇合后,陈凤翔见到唱流行的女孩操着河南腔就挎上卯生的胳膊没松手,她眼神一到,孙甜才触电般地松开手。
我也要去赶戏了,卯生,下回来你认识地方了吧?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凤翔带着笑转身,卯生喊她,师姨!
凤翔假叱她,姨什么姨?
卯生不好意思地笑,您一个人在这边,小心身体。凤翔太辛苦,唱几小时,再开车一两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儿。一场戏下来,后颈上都是汗珠。
晓得了。凤翔挥手,踌躇了下,你要对你师傅好知道没?
卯生说我知道的,师傅就是我另一个妈。
柏越的那些破事儿你劝劝她,别掺合了。还当自己二三十岁呢?得过癌的人,别给老冯他们扛场子了。凤翔说得是柏越可能进行的合营制改革,王梨肯定要被架在高处担责任引注资。
诶。卯生答应着,师姨姐,我在你车后座放了一盒人参,你记得吃,补补气。
凤翔扬眉,我还没七老八十呢。语气随之一缓,不要钱的呐?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乱花。扭脸后却笑了,晓得了晓得了,和王梨一样唠叨。自己路上小心啊。
目送着陈凤翔一会儿,孙甜说,你这师姨,不简单。一个人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拼,她脾气要是拉垮一点儿,都扛不住的。
你也不简单。卯生认真地夸孙甜,你能扛一个家。孙甜唱了个夜场,赚了四千多。
她还想起了印秀,曾经的恋人也是这样咬牙扛着自己的生活。师傅得了癌症扛着身体和事业,还一直操心卯生的事儿。妈妈扛着她们的小家,还丢了一条腿。相比较下,仅仅工资有虞的自己却一直被她们照顾爱护着。
扛得住自己的人,肯定也扛得起感情和事业。
回去我请你吃烩面。孙甜开心地又挽起卯生。
是你自己想吃吧?卯生了解她的胃,和孙甜四目相对,她看见了女孩的眼睛内咸味淡去,甜氛满满。孙甜的手滑下,抓住了卯生的。
卯生眉头蹙成了倒八字,孙甜不松手,我就是想吃烩面。女孩说,小白,我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前任前前任,我就是喜欢你。
第94章
因为大一平时回家的机会不多,这次五一小长假对俞任来说定要回一趟柏州。爷爷奶奶和三儿要去看,丰年那十万块的卡也要提前还她。还有考虑了好几天的事儿该给齐弈果一个明确答复。
她知道有些人暧昧期的把戏,冷着对方就是等着对方。仿佛酿酒,时间越久情绪就会酝酿得馥郁到位。可齐弈果没给她酒坛子,反而送上了醋罐子。
齐弈果说她要去外地陪导师做手术,恐怕要到五一假期后才能回沪。但是彩彩我人在外地心在你,你不许不理我。不做女朋友还是我的好妹妹。醋罐子是俞任自己问出来的,去哪儿手术?
太原。哦,我师妹也一起去。齐弈果想的是报备,俞任理解的却是她故意的。
送巧克力的师妹不晓得有多少,但是在齐弈果门口送奶酪蛋糕的就有一位俞任在齐弈果出发前一天倒了几班地铁走了两公里到她家七楼门口,就看见个金发外国妹子正端着蛋糕出来敲小齐的门。
小齐探头,看到蛋糕后眼睛放光,金发妹子操一口流利中国话,你喜欢我就挺开心。人家走前还回眸一笑,停步后又看了小齐一眼,双手有些不知道怎么放似地挥了挥,吃完再把盘子还我。
奇异果真是一种世界性的水果。俞任站在六楼和七楼阶梯的交汇处仰头想,手里还提着地铁口糕饼屋买来的小蛋糕。小齐等妹子进门就闻了闻芝士蛋糕,伸手捞了一块塞进口中摇头晃脑之际才看到楼下眼神犀利的俞任。
她跳下楼梯,一手托盘子一手拉女孩,彩彩?你怎么来了不告所我一声?对于俞任的考虑,齐弈果做好了短则一周、长则两个月的心理准备,没想着一周不到,小姑娘就提着礼物登门了。
俞任随着她进屋,小齐将东西都放在饭桌上,是不是知道姐姐要去太原,提前来和我见一面?嘿嘿嘿她撑着桌子看着俞任笑,你电话说嘛,我开车去杨浦不比你来方便?
她给俞任倒水,再坐在小塑料椅子上和俞任促膝,眼睛一直盯着俞任看。
看什么?俞任推眼镜,她表情清淡,这几天心却像是糯米团子滚进了黄豆粉,怎么着都能沾上齐弈果。齐弈果留在她唇齿上的气味,齐弈果刻在她脑海里的拥抱力道,齐弈果手心里的薄茧,齐弈果依然每天不间断的短信,扰得俞任夜里睡不好,早上打瞌睡,上课老走神,吃饭也不时盯着手机
俞任觉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不是因为思念,她要强地认定那是因为齐弈果给她布置了作业,她必须要交上答卷所以才日思夜想。看着穿着睡裤套着卫衣的齐弈果,俞任说我考虑清楚了。
其实她没考虑清楚。她就是想见见小齐而已。谈恋爱能有什么结果呢?最后不还是要面临这种那种问题吗?俞任已经脑补到了小齐的妈妈老何和俞晓敏在柏州市立中心医院科室里大打出手的画面。
俞任的犹豫在小齐心里灌了杯苦酒,她的手抓住膝盖,其实嘛,什么定位我都能接受的,彩彩你不要有压力。
亲都亲了两回你现在和我说不要有压力?俞任一脸懵,齐弈果,你还真是洒脱。发点脾气的俞任这才有典型的柏州女孩的泼辣气,那你为什么要亲?那就是性骚扰。
小齐的手抓着睡裤,亲是因为喜欢彩彩。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凑到俞任面前亲了口她的鼻尖,要不要约法三章?
俞任说要的,第一咱们要形成意识自觉。她绯红的脸颊让小齐看得心里喜欢,嗯?
我我不是那种有魅力的女孩。俞任有些表达不畅,我我喜欢过卯生好些年。上学期我想和她,卯生没答应。我觉得,我可能没什么吸引力。她才会喜欢别人。俞任第一次想对别人完整地描述自己的那段青涩感情。
齐弈果说彩彩你喝水,我听着。俞任话锋一转,是咱俩的意识自觉,齐弈果,你听明白了没?
对面的女博士忍笑,哦,送巧克力的师妹的确对我有点那意思,但是她又觉着我是直的,也就死了心。看俞任眼镜后的眸子开始现出不满,规培医生那里,我不是小三,她离婚了。
再等等,嗯,英语老师和我谈了几年恋爱,后来要结婚就分手了。
俞任已经有点不耐烦,扭头看桌上的乳酪蛋糕,小齐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刚才那个邻居是克里斯蒂娜,我们在学校的沙龙认识的。她是瑞典人,来上海读硕士生。我们俩做邻居半年而已,偶尔碰面。小齐笑出来,伸手捧俞任的红脸,是我不好,应该自觉交代。
我没让你说这个。俞任口是心非,心里舒坦了后给自己辩解,我不是那种疑心病,也没到无视的地步罢了。
第二条是行动纲领。俞任说虽然你补贴工资多点,我只是本科在读没工作,但是我有家底儿,以后出去费用都要AA制。小齐点头哈腰,彩彩说得对,所以上次六百块我才收了呀。说到第二条时她已经伸手将俞任抱进怀里,含笑花的味道让俞任有点晕。
第三,算组织纲领如果有天你不喜欢我了,直接告诉我,不要躲躲藏藏。俞任咬唇后,脸上的颜色更浓,可眼睛恢复了清明,齐弈果,能做到吗?
小齐的心痛了下,彩彩,我给你这样的感觉?
她还是郑重点头,俞任,我不会欺骗你,任何时候。我会全身心地爱你。俞任的手缠绕在她脖子上,两人靠了会儿,心里却还在消化刚才的对话。齐弈果的手抚摸着她发丝,心里直叹气,再看着俞任羞涩又坚韧的眼神,她笑,彩彩,我那两个前女友,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成熟。
乳酪蛋糕塌顶时,俞任说她该回学校了,再晚让宿舍阿姨看到会被说的。
齐弈果搂紧她,不行。她的唇有肉_体自觉,贴上俞任的就不离开。直到她自己有些难耐地松开,那灵动的两瓣肉中又蹦出行动纲领,你留下来?我帮你请假嘛。
俞任的脸红渗到了脖子根,不能就只是睡觉。
齐弈果怔了下,稍稍离俞任远了些,彩彩,我们女人和男人不同的,不会急色。她拿来勺子请俞任吃蛋糕,冰箱里还有饺子。
你妈包了有一百多天了吧?还没吃完?俞任尝了口瑞典妹子送的蛋糕,果然舍得用料,比店里卖的味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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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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