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的徒弟住在印秀家里腻了好些晚上,还是印秀懂事,快过年了,你妈妈现在腿不好,还要麻烦她回来搞房子卫生准备年货?
卯生想想有道理,有样学样地备了年货花完零花钱,再回家里上上下下擦擦洗洗,完事了管印秀讨赏,你看,我自己做家务也很好嘛。印秀像赵兰,不放心卯生做事,剥夺了她不少锻炼机会。
印秀就问,床上四件套洗了?被子趁着天晴晾晒了?哦,得翻过来晒两遍啊。还有柏州人过年作兴腌制香肠,这个你准备了没有?
问到卯生无言以对后,印秀去了卯生新家,将休息日一天都花在这些事上。两个都一穷二白的年轻人去菜市场找人代制了香肠,又看着家里盘子茶杯不够帮着添置了些。
我家来不了多少客人,用不上。卯生说。
未必。你快要毕业工作了,家里即便没亲戚来,以后同事少不了。印秀像在给她和卯生的小家挑选东西那样认真,卯生在超市里看着印秀呆呆的,半晌说,你真好。
赵兰要是知道她被狗师姐咬脸时她女儿也在被女朋友咬,可能要自闭大半年。亏得她不晓得。
卯生喜欢腻着真好的印秀,印秀喜欢拉着卯生的手在下班后闲逛。她现在可以自信地去省城各大商场了,两个因为准备过年而兜里干净的孩子看着橱窗里的衣服首饰价格后再面面相觑,心里眼里却在笑。
等我工作了就好了。卯生说。她零花钱贡献给了新家。
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就好了。印秀说。她的存款贡献给了房东和印小嫦,浩哥的五千块她最终没收,找个时机退回去了。
再翻出口袋里凑起来的二十块,两人挤在大排档吃细细的也不晓得干不干净的烤肉串。最后回家拉上窗帘,学了一天逛了一晚上的卯生精神奕奕,工作了一天逛了一晚上的印秀守株待兔。靠着年轻到用不完的精力续航到大半夜才睡觉,年轻人过着贫穷却快乐的日子。
卯生有一点还像师傅,她不喜欢对家里藏着掖着,等我妈回来,我要告诉她咱们在一起了。现在我师傅已经知道了。
印秀一惊,你师傅怎么说?
让我多煮枸杞桂圆茶啊,说每天也要让你喝。卯生的回答让印秀了然,怪不得她老早就捧着个热茶杯等着自己。
你妈妈会同意吗?印秀又担心起那个在病房里让自己早点回家的阿姨。
我和俞任这事儿她是强烈反对的,还偷摸着给我转学。但我觉得她现在态度有点变化,虽然总想打听我和谁在一起或者在干什么,但没有以前那种防范感了。卯生说她妈早晚会答应,没法子,我师傅支持我。
印秀,你会和你妈妈说吗?卯生天真,却也知道这事儿很难。
果然,印秀说她永远不会。她对卯生提过自己刻薄的靠汉吃饭的妈,却没说过印小嫦如果知道这事儿,她骂出来的话绝对天下最难听。她不会答应的,这段时间家里装修好了,她就老催我相亲。
你才二十啊。卯生说。
她十八岁就生了我。印秀苦笑,卯生,我说我没爸爸,不是他去世了,而是我妈自己都说不清楚我爸是谁。用三纺厂人的话说,我是个野种。所以印小嫦被野种拖累二十年,人到中年扬眉吐气靠两样:装修房子和女儿嫁个有钱人。
管他二婚三婚,三十四十,有钱第一。
卯生眼底一动,抱着印秀轻轻拍她后背,你才不是,你是白卯生的爱人。
她说得最好听的话也不过很喜欢你,爱人两个略显老土的字却拨疼了印秀的心,印秀说你知道什么叫爱人?老派的说法是伴侣之间的称呼,这个卯生晓得。经常听到妈妈的朋友同事聊起自己那口子就说,我爱人。连那个文化局的老被第二任老婆抓得鼻青脸肿的贾叔叔也这么说。
他们真的相爱吗?
卯生回答,爱人是我爱的人。一句话轻轻吐出,卯生的心浑然发胀、长大,她说印秀,我不仅仅是喜欢你,是爱。印秀亮晶晶地双眼看着卯生,最后摸摸她耳朵,卯生,我只晓得我一看到你、想到你就开心,我在米粉店洗盘子时,在酒楼里端茶时,在小区里撒广告单厚着脸皮敲门推销时,受了委屈时,撑得有点难受时,想到你天就亮了。
所以卯生,印秀说,我能给你的都想给你,我妈那儿却绝不能让她知道。她太刺儿了,成天张扬舞爪,谁都欠她的一样。我不想她伤到你。
一席话让卯生决意不再希冀印秀的母亲认同她们。印秀妈妈给不了的,她希望赵兰能给她们。
在赵兰在回省城的大巴上想着师姐时,卯生给赵兰发了短信:妈,我想对你坦白一件事。您不是说过让我试试喜欢男孩子吗?我做不到。因为我爱印秀。
赵兰回:你懂个屁的爱。
她刚刚才长出人胚子的女儿也回:就是师傅对你那样的。
问题死结又来了。赵兰关了手机看着窗外发愣,这是什么旷世难题?她恋爱却不希望女儿也这样恋爱。想了很久很久的赵兰看了眼自己的残腿,问师姐,卯生又喜欢女孩子了,我该怎么办?
王梨放下剧本回:阿兰,你能接受咱们的意外,就不能接受卯生的意外吗?
人生充满了意外。赵兰意外喜欢了师姐,意外在受挫后找了老白,意外地结婚,意外地多挨一刀生了卯生,意外地丧夫,意外地和师姐重逢,意外地失去一条腿,意外地和娘家人翻了脸酸甜苦辣尝够了,人生左右还剩几十年,她还能有多少精气神和卯生的意外抗衡?
意外太多,意外之下就有必然:你甭想死死拽着生活的缰绳,它不听使唤的。师姐才是聪明人,她信马由缰,这些年虽然单身,但她过得平静。该却步便却步,该进步就进步,该让步当让步。因为生活这头猛兽有自己的步伐节奏。
试着放开缰绳的赵兰还放不下脸面,就像卯生二十岁前不准恋爱的要求那样,她说,别耽误工作学习,注意社会影响。
卯生那头举着手机跳了起来,妈!我爱你妈!再回复一条让赵兰吐老血的消息,那我这些天就先住印秀这儿啦,她也来省城工作了。
赵兰将手机摁得啪啪作响,你不回来拉倒!还是气,又问王梨,你什么时候来省城?还有姓王的,你究竟有过谁?卯生跟着你不学好知道吗?她才分手多久,就要住到那个小印家里了!
第59章
腊月三十的俞任在俞庄爷爷奶奶家烤火看书。俞文钊看着孙女越来越长开的眉眼,摸了把灰白的头发,嘿,像谁呢?
胡泽芬说这孩子会投胎,把她爹的脸上唯一能见人的鼻子给继承了,把她妈身上能见人的也都继承了。
说起孩子爹,老两口心里还隐隐有丝期盼:即便离婚,每年春节前后,任颂红都会来家里看他们。这就是会做人,会做场面。俞文钊想,男人终究和女人不同,还是大气些。
他劝过俞晓敏,婚姻不再仁义在,你逢年过节也带着孩子去看看任颂红父母。俞晓敏马上弹直了背睁大眼睛,看什么?她姓俞又不姓任,他家不缺这一个孙女。他老婆叫廖华,给他生了个儿子。人家一家子三口和和美美,我们去贴冷屁股?
俞文钊就不再提这茬,将目光投向回家吃年夜饭的俞晓敏,你现在好歹是个副院长,单身一个人说出去难听,有些工作也难做。这意思就是催婚,为了加重话语的分量,他还问俞任,彩彩,你说是吧?
回家也没几句话的文静孙女让俞天任非常满意,连声暗叹女大十八变,不像她妈那么聒噪,又不喜欢成天在外面野,虽说选了文科,期中考还是年级第一名。只是可惜,眼睛弄坏了,现在也架着副眼镜。
俞任听到问话从小说里抬起头,爷爷,单身说出去为什么难听?单身工作为什么难做?我妈非得给我找一后爸才能继续做副院长?那何必让我妈当副院长呢?她们医院男人那么多,早点挑上来不就得了?
这孩子一张嘴还是像俞晓敏,副院长妈妈得意地剥开巧克力亲昵地喂女儿,我女儿说得对。
俞任犹豫了下,还是张嘴咬住巧克力。她和俞晓敏在自己和卯生分手后算是没完,嘴上不说,脸上还写着尴尬,心里的账本更是翻得哗哗响亮。妈妈这样讨好自己,俞任没驳她面子。
诶,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俞文钊心想算了,和个孩子扯什么男人女人呢?他继续督促俞晓敏,家里总得有个男人吧?老话唱得俞晓敏耳朵起茧子,刚拉下脸,俞任却帮她怼起来,爷爷,为什么家里得有个男人?是嫌没男人揍我妈还是我?是嫌咱们家这么多年没人出轨了不热闹?
俞文钊站起来,气气地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就出门抽烟。胡泽芬偷偷发笑,你这孩子啊这张嘴。
别惹她什么都好说。俞晓敏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这几天在爷爷奶奶家尽看小说了?
俞任这几天还去看了俞娟,本来小时候她特怕去后山,渐渐大了后胆子肥了,自己提着水果雪碧就摸到了俞娟的坟墓。那么矮的碑,那么小的坟冢,圈着渐渐被人遗忘的女孩。俞娟如今要是在,个头肯定比她高得多。她妈妈胡木芝干的不多的好事就是坚持给孩子立了个碑,说怕以后找不到。
漂亮事做了,也没见他们来得勤快。俞娟的小坟冢下埋着骨灰坛子,上面长满了已经枯萎的蒿草和说不上的荆棘。俞任试着拔了几下,实在拔不动,就给俞娟倒上雪碧摆上水果,陪着童年好友待了会才回家。
我去看了俞娟。俞任说完,胳膊肘就被胡泽芬拍了下,你这孩子这大过年的。她嫌晦气。
斜对门俞开明家,俞锦早就和俞任生分,不太乐意说话。那个小儿子实在闹腾,成天哭哭啼啼。他哭声越大,眼泪越多,俞开明和胡木芝就越得意,恨不得这哭声传遍十里八乡。能让俞任惦记的就是早就不在的俞娟,她不觉得晦气。
外面传来了亲切地交谈声,俞晓敏一听眉头就拧了,坐在原地就不起身。俞任也听出那是父亲任颂红的声音,她合上书站起来,正瞧见任颂红和俞文钊这对前翁婿现义父子在那儿说客套话。
哎你工作忙打个电话就行了。
爸,再忙哪能忘了看看您和妈?
任颂红看到前妻的脸色就收了声,客气地接过胡泽芬倒的茶水,弯腰探头笑看俞任。他脸上红光满面肥肉颤抖,头上已经空了小半片江山,肚子也大了一圈,彩彩?
爸。俞任打招呼。
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现在工作做得还顺利吧?任颂红如果当众,他的语气对待女儿时就不像下乡和老乡拉家常,也不会是私下的那个肯倾听说人话的父亲,而是不自觉地像去下属部门考察,今年X保工作的进展如何?X审目标完成了没有?明年就是我市经济结构完全转型的最关键一年
任颂红没等俞任回答,下一句来了,明年就是你人生路上最关键的一年俞任为了两千块压岁钱忍着听完,最后接了红包用手指感觉了厚度,不止。俞任才微微一笑,是呢爸。
俞晓敏白眼给她,意思是没出息,几千块而已就卖笑,老子供你吃穿上学天天给你洗衣服做家务也没见你多少好脸色。
任颂红坐了会说还有事就走了,胡泽芬和丈夫都有些失望,一个劲递眼色让俞晓敏客气点喊人家留下吃饭。但任颂红像真有事,最后只提了前岳父母给准备好的土特产山货就离开。临走前和俞任打招呼,彩彩,有事记得找爸爸啊。
那就是没事别找他。俞任说好。一下子躺回奶奶的太师椅数着红包,乖乖,三千,今年涨价了。
我告诉你彩彩,这钱是要存起来给你上大学的。狠抓经济不松手的俞晓敏生怕俞任又从哪里冒出一个黑卯生红卯生去私奔,要没收俞任的红包。
没想到女儿翅膀硬了,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说,你一个月就给我那么点,我想配眼镜都熬了两个月。
俞晓敏脸上过不去,那是我推迟的?是你自己不愿意着家不想见我,我哪里知道你近视了?她没说白卯生,俞任却倒打一耙说她亏待自己。俞晓敏手伸得更近,拿来!
不给!俞任说,我自己赚来的,我自己说了算。
俞晓敏气了,白眼狼。
得了吧,你就是小气。人家任颂红做人多公道,每年来看我们还送礼物。你呢?连他给彩彩的压岁钱都不放过,你要是缺钱我给你!俞文钊觉得自家的文曲星女儿压根不会为人处事,还经常为她的提拔提心吊胆哪天给人搞下来他老脸往哪儿放?
对对,我小气,你们都大方!俞晓敏年二十九这天不出意外地又和家里闹起了别扭,出门溜达去了。俞任将钱藏进羽绒服内袋,劝着爷爷奶奶,我妈就是孩子气,过几年懂事点就好了。再说我爸也不是特意来看你们的,她戳了下爷爷奶奶,他们有个调到省里的老领导,人家老家就是咱们松杨的。她从小看新闻,一路听着这位领导从县级市级电视台到走入了省台新闻,还是常客。
她一张嘴,爷爷奶奶脸上也现出了尴尬,二老对望了下,一个去厨房,一个重新出门再抽闷烟。
而俞任手里的三千块是及时雨,她早想好了怎么花:小袁柳那个又笨又丑的书包要换掉,那双土得掉渣又不保险的小棉鞋也换成运动鞋,还有孩子的新衣裳也得好几百。这样一算,七八百块就没了。剩下的钱中,零头她要买几个作家的全集,两千块则存定期上大学后她要自己出国旅游。
她又想到怀丰年,算了,抠出两百块也给她买几套书。
她又想到了卯生,要是给卯生,该买什么?她缺一套小生的完整行头。可她再也不缺俞任送的行头。俞任心里一麻,整个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刚才家里的那番热闹仅仅是生活里的鸡毛蒜皮,它们像俞娟坟冢上的干硬的枯枝,也像柔软的春草,将俞任心里的伤口也盖住了。
或者说那不是伤口,那是少女的心事坟茔。
在八中的俞任外表如初,成绩优秀,实在看不下去何田田耀武扬威就出手参加了省英语演讲竞赛,拿了个中学生组一等奖。在家长老师眼里,俞任又重新向好,也慢慢对她放下心来。
恋耽美
远近高低(GL)——半吐云(42)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呕吐袋(骨科,1v1)、
扶她追妻、
性奴训练学园(H)、
被丈夫跟情敌一起囚禁操玩(强制 1v2)、
欲女绘卷(nph)、
被自家超色的狗强奸,好爽....[完][作者不详]、
【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