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赵兰因为师傅出差大半个月又没劲头做饭了,早上还问小俞任怎么好久没来家里玩儿?
白卯生心道这周末就喊俞任去家里吃饭,再去麦当劳给她买冰淇淋一起聊天,最后送她上公交车。周五中午去约时却意外地被俞任拒绝,我我周日晚上有事,下周可以吗?
什么事?白卯生看俞任表情似乎很难为情,不是吧?不会和祝朝阳一起吧?
是哦。俞任头疼地回答,他给我写了几十封信了,这次和老师顶牛又被请了家长,闹得很大,差点不愿意来上学。
那和约你有什么关系?不是吧俞任?你说我审美不行,我看你也没长进啊?白卯生双手吊在单杠上居高临下看着俞任,认真地说,不过你要真喜欢他算了,我不支持你谁支持?
我不喜欢他!俞任叹气,是他爸爸和我妈认识,说是一班子朋友聚会都要带上孩子,顺便让我给他开导下儿子。我开导个什么?我又不是他妈。俞任是想去白卯生家的,好些次去那儿她师傅必在。俞任其实爱看那位唱越剧的阿姨,她端水捧碗都吸引人。再听傻乎乎的兔子怪嚼一嚼什么世态炎凉人心如水,两人还对着白卯生的电脑互相抢着打游戏。
距离中考越近,俞任心里的空缺就越大。她和白卯生已经不能坐同桌,哪怕自己找班主任说情也不行。她们做同学的日子还有几天?
原来长大就是习惯各种分岔,我目送过童年好友穿着心爱的裙子步向另一个世界,和邻家两岁的、眼睛圆圆脸蛋圆圆的小妹妹失散在人海,也必定要和这间教室里的好友各奔东西。我不知道哪天我们会相见,更担心没有机会在最好的年华相遇。我只能期盼这条条分岔,慢一些,再慢一些。这是俞任在模拟考中写得一篇叫分岔的作文。张老师说文字寓意都非常好,给了高分后私下还问,俞任,另一个世界是什么世界?考试可别写这些敏感的啊。
俞任心里回答:世界有很多,不仅仅有阴阳相隔的区别。她看着似乎还没意识到分别的白卯生,周日我不上家教了,中午可以去你家吗?
第14章
虽然说王梨晚上九点才能到柏州市,而且赵兰已经将她在隔壁金湖小区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但她还想给师姐重新换上床单被罩。王梨这次离开二十天,赵兰被子替她晒了三茬。每回都说明天就回,不晓得什么原因却一推再推到今天。
师姐妹两人相邻而居两年,王梨已经养成了凡有空就上门吃饭的习惯。路上遇到同系统的熟人打招呼,王团又亲自上门授课啦?王梨每每颔首,是啊。
虽说她胃口比猫小,但人也得靠五谷百蔬滋养。赵兰管她吃饭,盯着她喝汤,但王梨这身子骨就天生定型了般,怎么都喂不胖。还开玩笑说,我这学费不贵的,每顿一碗米饭就够。
赵兰和往常一样在五点二十分时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曾经追求过赵兰的管理科老贾为了方便看书记局长走了没,踏入对面赵兰办公室闲聊。三句五句,这话茬子又扯到王梨,每周都要请假往省城跑,这周四局里和他们剧团的文化节筹备会都推迟了,因为王梨还没回柏州。
这语气听着对王梨不满,还当着赵兰的面儿。局里都知道她俩早年是师姐妹,赵兰的女儿就送到王梨门下手把手教,果然赵兰听不得这话,老贾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梨本来职位就多,跑文化厅还不就指着她?
老贾就等着她这声,你还不知道吧?不仅仅是跑文化厅,王梨跑省第一人民医院两年多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化疗。
化疗两个字将赵兰砸懵了,什么医院?什么化疗?
老贾捂着贴着膏药的脖子,那里被第二任老婆掀掉小块皮,你还不知道呐?见赵兰眼色急切他才舒心,淋巴肿瘤什么的,我也是听剧团老李说得才知道。捂得真好啊这都两年了,最近被催得急了才讲实话诶赵兰你
赵兰管它到没到点儿和领导在不在,抓起包就往家里跑。到家后立即拨了王梨手机,一直快等到世界尽头般,王梨才接了,声音带着笑腔,已经在路上了。
那头只有急促的呼吸声,王梨察觉到异常,贴近手机,阿兰?怎么了?
嗯,知道了,晚上想吃什么?赵兰没忍住泪,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和王梨说话。
不讲究,有什么就蹭一口。王梨听起来心情不错,我家里又麻烦你打扫了吧?
不麻烦。赵兰今天格外温柔,她擦泪抿嘴,那我到小区门口接你我不怕人瞧见,说好了,过了近熙街口就给我打电话。赵兰改为强硬地结束语气,车上也别忙活了,多睡睡。本来觉得时间还够用,赵兰一时紧张了起来。跑到王梨家换了干净被套,又快步赶到菜市场买了两只乌鸡。
她回家炖汤炒菜忙得一头汗水时女儿白卯生才悠哉到家,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后她直奔电脑前。本来胆战于赵兰又说自己哪里像中考的人,玩了好一会儿游戏却没见妈妈进屋。直到过了晚上七点赵兰也没喊她吃饭,白卯生关了游戏到客厅,发现饭菜已经做好,可赵兰坐在桌前发呆。
妈,等师傅回来一起吃?白卯生问。
哦,赵兰眼睛是红的,如梦方醒,你先吃吧,妈妈等你师傅。
白卯生安静吃了会,见赵兰又在掉眼泪,吓得忙递上纸巾,妈,怎么了?赵兰在她面前一直是慈严交加,却很少流泪。哪怕父亲在她小学一年级时就去世,她也从未见妈妈柔弱的模样。
赵兰擦了眼,卯生,你吃完饭自己去房间写作业或者玩电脑,妈妈想和你师傅说说话,你不要打扰好吗?
白卯生自然点头,是师傅出事了?
赵兰没回答,只是催她吃。白卯生觉得游戏也有无聊的时候,玩到九点一刻,外面电话才响了一声赵兰就接了,随即是她关门外出的声音。白卯生心里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下车时王梨大包小包加箱子有四个,剧团的司机说替她送,赵兰拎一双推一只再扛一个,不用了,我替师姐拿。王梨要帮手,被赵兰倔强地躲过。两人步入小区内,走了百米到单元楼前,一路已经忐忑的王梨启齿,我才是唱生的,哪有让花旦做苦力的道理?
我扛得动。赵兰轻轻道,三步并作两步,她快速将包和行李箱先送上了五楼家中,又下楼去找王梨,见她慢悠悠上楼的样子心里一疼,伸手搀她。
王梨彻底明白露馅了,她扯出笑,坐了几小时车,腿麻了而已。
赵兰又说不着急,扶着她的腰,另只手直接抓住王梨手腕,等再回家门时,师姐手腕已有几条红印。赵兰愁得凝目,我抓疼了没?
是我太白了。王梨回到家后吁了口气,再找徒弟,卯生呢?睡了?腰间忽然一紧,赵兰抱住了她。她俩这两年关系渐渐回到从前,可碍于孩子从没挑明过。王梨心里以为能和师妹搭个伴儿、拌拌嘴就很开心了。可赵兰还是十几年前的火爆性子,这不直接上了手。
王梨双手抬到空中,随即轻轻落在师妹背上拍着哄着,没事了,只是中期,坚持治疗这么久,医生说已经好转了。
真的?赵兰抬起满是泪的脸,对上师姐凝视自己的眼睛皱眉,你应该早和我说。
你带孩子、还要顺带着照料我,已经够辛苦了。王梨抓住师妹的手,那双曾经描眉插花的细脂玉手,饱受油污荤腥洗洁精旧抹布的摧残后已经粗糙,甚至指节都开始粗大。王梨抚着那双手心,吃饭?慢慢说。
赵兰即便吃不下,也要陪王梨。她盛了乌鸡汤,先喝一小碗。王梨非常努力地喝了两碗并且吃了一对鸡翅膀,再添了半碗饭才抚着肚子,真饱了。
两人休息时开着电视,王梨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话简单,两年半前老发烧查出来的,在省城的医院长期化疗。幸亏坚持,也加上这两年吃得好,医生说已经可以停下化疗了,改成定期检查。这次推迟了几天回来,也是因为要住院细致检查,确定了结果医生才敢放我回家。
最后她指着头发,有段时间掉得太厉害,我戴了假发你没发现吧。她得意地抿着酒窝笑。
她笑得虽然轻松,但赵兰不知道这两年多王梨是怎么过来的,剧团的演出、职务和名声带来的社会事务还有一些外出私演从没休止过,她竟然一声不吭自己扛着。病痛折磨时她无人陪伴,独自住院时她茕茕孑立。这人的优点是能忍,缺点是过于能忍。戏校时期就属她练得最凶,筋络伤了也照样练武戏一个月,生怕自己没了登台的机会。
生怕王梨起身离开,赵兰的手还和她的交握,从下午快下班我知道这事,到见到你人,我像死了一遭。她抽出手摸着师姐头发,这是真的假的?以前师姐头发长时有一大蓬乌密,现在剪短了,也薄了许多。
真的,新长了半年。那会儿开始我就觉得这病治好有戏,果然吧。王梨还在笑,赵兰还在哭。那眼泪珠子不用线串,一颗颗地挨着滚落,像要把她十几年没流的补足。
师姐只能仰头微微用嘴换气,也不管这是赵兰家就搂住她肩膀,不怕了,我命长着呢。她伸出手,如同年少在戏校时讲解,这条生命线都快长到手腕了,你要是活八十八,我就活九十。王梨今年四十,赵兰三十八。
赵兰不用她哄,只需要王梨拥抱,两人静静地坐了很久,赵兰闷声说,把你病历都拿出来给我看。
王梨乖乖地拿出,医生的字难认,可赵兰还是认出了暂停化疗,改为两月一次检查。她缓了口气,扬眉睨师姐,姓王的,我算跟你没完。
卧室内因为憋尿而在门缝那端等待时机的白卯生也听见这句话,她的心停跳一拍,总觉得刚才妈妈这句没完有股子咬牙切齿的恋恋不舍。正当她弯腰捂肚子时,师傅说要回家了。白卯生按捺不住出了房间,哎哟憋死了。
赵兰和王梨面面相觑,还是师姐稳得起,没事,等她大一点再说。
都两年多了赵兰依然握住师姐的手没松开,不成,你今天必须留下来。说罢她就去敲卫生间的门,卯生你快点,一会儿你师傅要洗澡。
啊?白卯生提裤子摁冲水键没听清,师傅怎么着?洗完手出门,妈妈赵兰已经等在面前,我说,你师傅要洗澡,今晚她在咱们家休息。
哦,哦,师傅你睡我的床吧,我和我妈挤一块儿就行了。白卯生没料到自己的话让两个大人都沉默了,半晌,王梨说,不用了,我回家就行。行李明天来拿。
深谙师姐薄皮厚馅儿特点的赵兰低头,那行吧,随你。
诶都这么晚了,师傅就别回去了,要不我和你挤一挤?白卯生没注意妈妈赵兰咬着牙,王梨倒欣赏得忍俊不禁,猛然看去,墙上老白的照片不知何时已经被摘下。
第15章
为了照顾王梨方便,赵兰经常在她房子里开伙,对女儿就没有以前那么面面俱到。而白卯生也知道了师傅生病的事,加上学校里初一初二的妹妹们她没精神理会,每次进班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总被那冲杀在题海的劲头给吓得不敢说话。班里的朋友们鸟归枝叶时,白卯生猛然觉得如果没有俞任,她真是孤单。
白卯生一手托着下巴盯俞任一边转着圆珠笔,同桌祝朝阳也是这个动作,而他的视线也随俞任挪动。前一周的家长聚会上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四五个,祝朝阳父亲还特意和俞任打招呼,你和祝朝阳一个班,还是他领导,他要是不愿意学习你要劝劝他啊。
俞任说叔叔放心,不仅仅我,全班同学和老师都关心祝朝阳,都劝他早点回归班级。再看向青春痘暗恋者,祝朝阳,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校?
在家和娘老子对着干的祝朝阳此时脸憋成通红,我我看数学老师很生气。
俞任说那不用担心,老师是恨铁不成钢而已。你写封检讨信,我去和数学老师说一声后你再去道歉,态度诚恳点。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是私下道歉还是当众道歉都有可能。
祝朝阳的父亲是市卫生系统三把手,捏着酒杯子眼带惊奇看了好一会儿气场从容的俞任,半天才和俞晓敏说,这孩子还是像她爸。再感慨男孩子不好养,他家的小子从小就是犟驴子,还是女儿好。最后邀请俞任放假时去他家作客,顺便继续开导祝朝阳。男孩子嘛,后劲虽说足,但是心智比女孩子幼稚得多。
一顿饭吃得母女俩各自带气,俞晓敏说,你哪里像任颂红?
俞任说,我也不缺祝朝阳这个儿子。他那个三把手爹话里话外还是一幅生了儿子的得意之相。生了你就自己去教,凭什么要我开导?我不忙吗?有那个功夫她还不如多开导白卯生:少谈恋爱多读书。
祝朝阳还是听了俞任的话回校了,检讨信写得真切,在全班面前向老师道歉得恳切服贴。然后继续趴在桌上睡大觉,什么做题复习和他无关,他老子总会想到办法让他继续读书。
这会儿是课间,俞任在统计全班中考的出行方式。这种活儿一开始都归班长左鹤鸣干,但班主任渐渐觉得男孩子做事还是不牢靠,俞任细心又有责任心,风评一路向上的俞任就接过了左鹤鸣不少活儿。
左鹤鸣某种程度上被架空了。但他以为这有利于自己专注复习,毕竟每次模拟考他的总分和俞任还差了十来分。
走到白卯生桌前时,俞任问,你是跟校车,还是自己去考点?她看着白卯生的眼神,眼中闪着期盼。俞任是自己跟校车,而白卯生家稍远点,可能由家长送。
我都行,你怎么去我怎么去。白卯生靠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我还想和你一个考场呢。脸白唇红的白卯生五官似乎比原先都长开了,她拿出装着蟹粉小笼的早点袋子,还热乎着,给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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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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