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了仁寿宫外,宫门已经关了。
陆瞻望着她:“禁宫防卫森严,没那么好入。”
宋湘却道:“你方才没听皇上说吗?俞妃遣人出宫时他就知道了,指不定那时候就已经出来。不然的话我们方才为何没发现他?反过来说,他十成十已经看到咱们去过现场了,那么多侍卫埋伏在暗处,他也肯定知道我们在暗中窥看。既然不介意我们跟到这儿,那么你觉得他还会介意我们翻墙去做个旁听吗?”
陆瞻只觉言之有理。
见宋湘已经去叩门,怕她吃亏,立刻跟了上去。
门开了,门内站着的竟然是王池!……
……
皇帝进了正殿,俞妃紧随其后就进了来,侍卫将门掩上,门那边人影绰绰,不用说,外面也是设下重重防把守着的了。
俞妃倒没有逃跑的念头,别说有人守着,就是没有人守,她一个妇道人家,在依旧能毫不含糊叱咤宅围场射杀野兽的皇帝,她也逃不出这五指山去。她跪在地下,只浑身抖瑟,腰躬得连抻都不能抻直起来!
“如今可以回答了,你在跟谁联络?”
皇帝的声音可以与寒冷相比拟了,没有丝毫别的声音干扰的大殿里,这声音更加给人以莫大的威慑力。
“臣妾没有想与谁联络!”
“那你偷偷遣人画下那些图案是什么意思?”皇帝目光也阴寒,“身为妃嫔,知道与外人暗中勾结会有什么后果吗?”
俞妃十指蜷起来,抬头道:“鹏儿围场中箭,是皇上设的局么?”
“你以为呢?”
“臣妾以为是!”俞妃道,“秦王想害人,不会拿自己的箭动手,晋王要栽赃,也不会选在陆瞻正好路过的当口!下手的只能是外人,而皇上既说早就在疑心臣妾,那这件事,便十有八九是皇上做的了!您这么做,是想逼逼我,看看我会如何应对是吗?!”
“是!但你明白也晚了!”
俞妃颤唇望着他:“臣妾之所以到眼下才明白,是因为臣妾以为虎毒不食子,皇上再铁腕,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皇帝注视她半刻,缓声道:“你这是要扣朕一顶为父不慈的帽子。”
“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帝顺势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跟淑妃比起来,你太能忍了。你哥哥的官,朕说罢就罢了,你的品级,朕说贬就贬了。同样的事落在她身上,少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却像生怕会出头似的,一点声都没吭。但你是这样忍气吞声人吗?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在淑妃面前落下风,并且早前你还爬到了贵妃之位,位居她之上。你今夜还能在朕眼皮底下使花样,便足见你没有什么事情不敢!”
俞妃含泪道:“臣妾纵有万般不是,鹏儿也是皇上的骨肉,您也不能朝他下手不是吗?”
“你既拿着这事纠缠不放,那朕告诉你,他若不挨朕这一箭,来日怕是连命都要丧在你手上!”皇帝回复的话语掷地有声,目光也锐利如刀,“你想想,跟害死皇嫡子的凶手是他的生母、他不得不被她连累丧命比起来,朕为了择清事实而顺势而为伤他一箭,谁对他来说更仁慈?!”
俞妃脸色瞬间垮塌!
“不,”她立刻爬起来,拽住皇帝衣袖:“臣妾没有,皇上,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第374章 绝对的权力
皇帝目光阴冷如冰:“朕的后宫之中,城府最莫测的就是你了。什么意思?你听到朕要找胡潇来问十八年前宁王案子,立刻慌得连茶都淌了,你不该跟朕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儿子,为什么死的,你知道些什么,做过什么,全都说出来!
“侍卫们已经捧着朕的龙泉宝剑在外面了,不要再兜圈子,在这件事上,朕已经彻头彻尾失去了耐性。”
这番话也不过比平时他的语言冷了几分,慢了几分而已,但却已经就像是悬在梁上的白绫,箍住了俞妃的脖颈一样,使她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几十年的相处使她深知眼下他绝不会是夸大其辞,他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夺她一条命,算什么?
她渐渐把手松了,周身关节像是生锈了一样,缓慢而僵硬地后退,萎顿,然后跪坐在地上。
喉头几提几咽,她终于吐出声音来:“臣妾不怕死,但臣妾没有想害宁王,臣妾可以发誓!”
皇帝目光一眨不眨直视着她:“你难道没事瞒着朕?”
俞妃额角有了微亮的汗渍。她再次咽了咽喉头,艰涩地道:“有。”
“什么事?”
俞妃张大了含泪的双眼:“臣妾说了,皇上能饶臣妾不死吗?”
“你还敢求饶?”皇帝眯起眼来。
俞妃含泪苦笑:“若是一样得死,那臣妾何苦要说出来连坐鹏儿呢?恳请皇上赐死臣妾吧!”
皇帝抿唇凝视她,片刻后他道:“那你要清楚了。死了你的儿子,朕还有两个儿子,还有好些个皇孙,少他一个于朕而言并无分别。你若是觉得你厉害,那朕可以成全你,以违反宫禁之罪下诏将你赐死,再赐宁王给你赔葬!”
“皇上!”
俞妃彻底被击垮,揪住皇帝袍角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威胁都只会显得滑稽可笑。
皇帝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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