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丞相双手捧着接过折子,眸光闪烁。
还没打开折子之前,孙丞相已经在心里把所有的可能都排查演练了一遍。
最近京中朝野上下最关注的莫过于圈地案,难道是钱焕焕那里有了眉目,这才煽动言官开始抨击自己?
结果打开折子一看,“……”
跟她想的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都打不着。
这折子全篇内容都在喷她治家不严,不配为人母为人妻为人臣。
折子上说她纵容儿子当街行凶,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管教儿子的职责。
孩子家教不严,是他爹没管好,他爹之所以没管好,全是她这个当妻主的没立下规矩。
随后又说她家里侍卫没大没小,仗势欺人,说她丞相府目中无人不敬王法,不配作为群臣的典范。
除了没引经据典外,写的是条例分明有理有据,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配做个人了。
孙丞相眼尾抽动,面皮绷紧,捏紧折子往下看。
她倒是要看看这么大胆参她的人是谁——
呵,时清。
今科探花,如今任职巡按御史,不过七品大小的官能做什么主。
孙丞相抬眼看时鞠,声调缓慢,“时大人?”
时鞠跟她对视,语气淡淡,“孙丞相。”
皇上喝口茶水,出声说道,“这事真不怪时大人,时清是巡按御史,在街上跟你一双儿女发生冲突,写折子参你很正常,她这折子也不是通过时大人的手递过来的,而是履行她巡按御史的职责。”
什么职责?
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都写折子的职责吗?
孙丞相将折子合拢,双手捧着递还回去,“小时大人年轻气盛,身上有少年人的血性,敢于直言进谏,倒是我朝荣幸。”
内侍接过折子放在皇上面前。
“时清的性子孙爱卿可能不了解,朕上次在御书房见过,她是个锱铢必较的脾气,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你家小公子的确不该招惹她。”皇上这话说的已经很含蓄了。
她话里话外觉得时清没错,那错的只能是孙黎黎。
孙黎黎仗势欺人,有损丞相府威严,也没将朝廷官员放在眼里,属实该罚。
子不教母之过。
时清监察京都百官,以小见大顺着孙黎黎往上参孙母治家不严,没什么问题。
这事真不怪她。
“臣管教不严,还请圣上责罚。”
孙丞相撩起衣摆改坐为跪,“臣已经将那不成器的儿子关在家里面壁思过,让他好好反省。”
幸亏她怕孙黎黎过来坏事,借着巴宝阁送来的账单为由把孙黎黎留在府上,不然今天还真不好交代。
“爱卿言重了,”皇上虚扶她一把,“咱们君臣之间又没有外人,用不着这个。”
皇上像是随口一说,“朕记得孙爱卿你家的小公子今年也都十五六岁了吧?也到了议亲的年龄,是该好好约束一二,朕那弟弟今早见到朕还说要给他和钱家世女做媒呢。”
有她这句话,孙黎黎出嫁前怕是放不出来了。
孙丞相颔首,“是。”
“听闻时清这次也在春猎随行的队伍里?”皇上看向时鞠。
“回圣上,时清跟她夫郎都在。”时鞠行礼,“两人随同臣跟钱世女一同过来,说要长长见识。”
皇上露出一丝笑意,像是稀奇,“她还有需要长见识的地方?”
时鞠沉默。
孙丞相坐下,疑惑出声,“小时大人的品级应该不符合随行的资格吧。”
她笑,“倒不是臣小气,因为小时大人参了臣臣就针对她。而是我朝规定,除皇亲国戚外,只有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春猎。小时大人的品级是……”
皇上抬手拿过其余折子,“无碍,多个人而已。丞相不必这般循规守矩,对下就说朕许了时清随行。”
孙丞相行礼,“臣遵旨。”
“孙爱卿啊,参你的折子倒不是只有这一份,”皇上抬眼看她,意味深长,“有人说你跟圈地案有关,你说朕该不该信?”
这份折子是谁参的她倒是没给孙丞相看。
孙丞相神色严肃,垂眸看地,“圣上莫要听信她人谗言,一切要以钱世女的调查结果为准。”
皇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折子放下,示意内侍把棋盘摆上来,“说的也是,不提这个了,春猎嘛,出来玩就该高兴些。来,你俩跟朕对弈一番。”
从京城出发,到皇家围场,单人骑马的话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不过此次出行车马队伍壮大,走的缓慢,加上中午还要休息用饭,足足走了将近大半天。
早上出发,估计傍晚才能到。
这期间钱焕焕从钱家的马车换乘时家的马车。
“你这儿安全。”钱焕焕板正的坐着,“我付过银子的。”
理直气壮。
时清抬眼看跟着她一起过来的钱灿灿,“那你过来干什么?”
钱灿灿吊儿郎当的坐在钱焕焕旁边,指着钱焕焕的拇指上戴了个翡翠扳指,绿的通透,“我跟我阿姐一起,她付过银子的。”
时家马车按着官员仪仗规矩本来就不算大,现在挤进来两个,顿时显得更小了。
时清睨着钱灿灿,“你姐付银子的时候可没说连你一起保护,我们可不兴买一送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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