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孩看衣服穿着打扮,应该是府中下人的孩子。
常母留在原地,钱灿灿继续往前走,站在常淑几步远的地方看她。
这个曾经叫嚣着要位极人臣的状元,如今眼里只有她手中巴掌大小的那块泥巴。
最看不起自己庶女出身的她,现在却是跟下人的孩子玩的开心。
钱灿灿蹲下看常淑,想从她身上看到一丝伪装的迹象,奈何没有。
这就是最终下场吗?
常淑看见旁边多了个人,傻笑着将手里泥巴递过来,歪头问,“玩儿?”
钱灿灿反映慢了半拍,微微摇头,“你自己玩吧。”
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十几年,如今竟是这般结局相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钱灿灿从常府回去的路上,侧眸伸手撩开小轿的帘子,外头清晨阳光出来,光泽温和不刺眼。
钱灿灿迎着光闭上眼。
如果逃不过去,总要做点什么。
钱灿灿从宫门口回去的行为直接激怒了钱母。
她脸色彻底沉下来,一甩衣袖手背在身后,“没出息的东西。”
倒不是怪钱灿灿回去睡回笼觉,而是她刚跟时鞠说过钱灿灿要进宫,她扭头就回去,属于不给她这个母亲脸。
果然跟庶子一样,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是时候给钱灿灿娶个夫郎了,用来拉拢一下人脉。钱家总不能白养着她。
钱大人的话时鞠跟时清就当做没听见,两人一同朝宫里走。
时清今天任务倒是不多,新入职第一天就是见见人。
巡按御史并不是她一个,时清扫了眼,差不多七八人,个别几个五十多岁的,其余都二三十岁左右,里面就她年龄最小。
“时清?”
时清从自己桌案上抬起头,就看见同僚赵贝朝她一笑。
赵贝是经时鞠的手提拔的,心里念着时家的恩,也许时鞠帮的人多,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但赵贝记得对方,也就想着多关照点时清。
知道时清刚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指着旁边一摞文案说,“这些都是京城官员的档案,你可以先看看,作为了解。”
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督查京中官员,看她们是否有行为失格的地方。
时清翻看档案,同僚们已经开始处理政务聊起来了。
提到京中最大的案子,就数江南的圈地案。
“听闻钱世女已经回京多日,为何圈地案还没了结?她这趟去江南不会什么事情都没查到就回来了吧。”
赵贝插嘴说一句,“这案子牵扯的人太多了,指不定有什么权贵人物牵扯进去,谨慎些也正常。”
“她办这差事光谨慎没成效能行?朝廷把事情交给她,就是要她大胆去查,畏首畏尾的算哪门子朝廷官员。”有人给她杠回来。
赵贝不说话了。
有人随口咋舌,“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
那人又继续开口,“有什么不敢说的,咱们御史不就是要有问题就上奏吗?”
时清刚想抬头看看这杠精是谁,就听见自己被对方点名,“时清,你新来的,你娘又是都御史,你上折子问问。”
“……???”
时清黑人问号脸。
她长得像只出头鸟吗?
敢情这老姐杠了半天,是要自己躲在背后看她往枪口上撞?
开口说话的人叫做陈度御,三十多岁,长得就不像个忠厚老实的御史,反而像是猪肉铺子的老板。
她跟时清说,“咱们御史就要敢怒敢言,勇于谏言。”
赵贝朝时清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理会陈度御。
刚入职第一天,时清什么都还不懂,怎么能直接上折子。
时清给赵贝一个放心的眼神,反问陈度御,“那您怎么不上折子?您行您来啊。”
“我这不是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吗。”
“我不需要。”时清直接把皮球给她踢回去,“我这人低调不爱表现。”
陈度御被时清这一记直球打的有点懵,“你不爱表现你当什么御史?”
时清挑眉,“因为我娘是都御史,所以我当了小御史,有问题?”
“您不是说御史就要敢说敢言吗?既然如此,您给我打个样呗,我这头一天过来没有经验,您这个前辈不得给我做个榜样?”
“您总不能光说不干吧。”
旁边有人看热闹不嫌弃事大,跟着附和,“就是陈姐,这不写不合适啊。”
陈度御讪讪笑,“时清刚进来,不急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写给她看。”
她又不敢了。
陈度御主意打的明明白白,忽悠时清这个头脑发热的年轻人,反正她娘是都御史,不怕跟钱大人对着来。
谁知道时清是个刺头,不像个好惹的茬。
几句话挤兑下来,反倒是她有点下不来台。
陈度御瞥着嘴,翻着手里的文件嘀嘀咕咕的说,“有些人,后台硬就是好。”
不知道说的是时清还是钱焕焕。
时清轻呵一声,“那也比不上有些人,骨头软还爱说。”
陈度御冷着脸看向时清,“你——”
时清将手里的文书往桌面上一拍,“啪”的声,“我怎么了?我指名道姓说你了吗?你急什么。咱们做御史的,可不得有话就说,这不是您刚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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