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原本还在忧心忡忡着师尊会不会真的像那群弟子说的又收了几个徒弟,直到他领了马匹,又站在此处等了白若一许久,渐渐脑子也清明了许多,暗忖着师尊没那么随便,可又忍不住心头泛酸。
直到看见白若一独自一人踏下飞舟,白衣翻飞在面前的时候,他才打消了顾虑,师尊并没有收别的徒弟,也没有带着新收的徒弟一同出门来打扰他们。
可笑他竟一时纠结过是领几匹马?他当时想着管他会不会真的带别人来,他只领两匹马,他和师尊一人一骑,若是真带了其他人来,他就和师尊同乘一骑。
白若一从苏夜手中抽过一柄缰绳,一语不发跨上了马。
苏夜亦翻身上马,并辔挨着白若一,欲言又止。
“……苏夜。”白若一瞥了眼苏夜,然后道:“今晨我去同山主说过了,要和你下山一段时间……是说带着弟子历练,山主觉得你同石羽涅、钟续他们交好,可一同……”
他话还没说完,苏夜拳头用力揪紧了缰绳,紧张插话道:“他们也来了?!”
华山畿那次下山,就是带着一群人,他几乎没有时间和白若一独处,当然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很喜欢白若一,觉得自家师尊总是冷漠凶悍的,路上有熟悉的人一起拌拌嘴也挺好的。再后来是去芙蓉城那次,他随君撷仙君下山,也是同钟续他们一起的,虽然路途愉快,可他总是脑子里忍不住在想白若一此时在做什么?
吃饭的时候想师尊吃过了没有,睡觉的时候想师尊就寝了没,就连险些丢了性命的危机关头,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还是白若一。
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师尊了,怕自己再也没办法向他证明他真的不是蠢笨懒怠之人,他真的有努力修炼,他真的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间想办法吃透自己不懂的东西。
只是……在白若一面前,他总也没办法凝神静心而已。
这一次的能和白若一单独下山,单独相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祈愿!
或许以后便再也没机会了,他怕至死也无法完成这个夙愿,于是听着白若一的话,他紧张到浑身冷汗,手心忍不住扯紧缰绳,勒得马儿不住的扭头,险些将他从马背上晃下来。
白若一轻掀眼睫,斜睨了眼苏夜,不明白他怎得紧张成这样。
“后山的秘境刚开启,石羽涅最近被杜衡押去了秘境历练了,来不了,钟续说最近练习一套剑法,遇到了瓶颈,怕不突破恐遭心魔,也不来。”
此言一出,苏夜浑身放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石羽涅最近被大师兄看得紧,他是知道的,作为少主将来是要继承山主之位的,压力可想而知,只怕在铁面无私的大师兄手里,是要吃不少苦头的,不过好在严格之下终归是有好处的。
而钟续呢,说什么恐遭心魔?苏夜没想到总有一天他的大表哥也会满口谎话,即使同处了十几年,他也实在想象不出钟续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紧张地抠手指还是摸鼻子?
但终归,钟续是为了照顾叶上珠,又不好意思明言才这么说的。
这下倒是成全了苏夜,喜悦浮上面颊,梨涡绽开,一副得意的模样仰头哼着小曲。
“这次下山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历练为主。”
“嗯。”
苏夜心中乐开了花,管他什么游山玩水还是去历练,只要能同师尊呆在一块儿,朝夕相处,怎么样都好。
“此次下山若遇到一些妖魔伤天害理,就顺便除了,也好检验下你这些日子修炼的成果。”
“嗯。”
“山主接到江南传来的消息,说是江南禁制有异,让我顺便去看看。”
“嗯……”苏夜猛地反应过来,“嗯?”
江南禁制有异?
苏夜不禁蹙眉,他记得上次去天澜城就是因为禁制破裂,其实这些年各地的禁制多多少少都在出现异样和漏洞,已经有不少妖魔从其缝隙中爬出,钻入人间,潜藏在人群之中,只是还没掀起大动静,各门派也派出了一些修士去除祟了,既然严重到需要辰巳仙尊白若一亲自去看看,那是不是……有些过于严重?
想着钟家还在江南,想着待他不错的姨父正守着那处禁制,想着府中的掌勺大叔和待他不错的绣娘距离禁制那么近,他有些担心,担心会像他来涿光山前那次禁制破裂一样,妖气席卷钟府,灼伤凡人……
更担心,会不会更加严重?
“师尊!禁制破裂了吗?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骑马太慢了,要不然我们……”
御剑?
刚有这个想法,苏夜就忍不住想给自己脑袋砸上一拳!他怎么忘记了师尊灵脉有创,不能再消耗灵力了!御剑这么消耗灵力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师尊做?
“……我们……快些赶过去吧!”
两人**的马雪白通透,好看有余,脚力不足!苏夜选的马是脚力不那么快的,本想着两人漫步杏林也颇为惬意,现在却是他疏忽了,一时间焦虑更甚。
白若一悠悠开口道:“禁制并未破裂,只是出现了些异常,其他门派也安排修士前去查看了,无需惊慌。”
“……”
倒是他疏忽了,若是禁制真的破裂了,眼前这个“无非一年为苍生”的白衣神祇怎么可能还这般悠闲地陪着他慢下步子?几百年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辰巳仙尊白若一都是那个以苍生为己任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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