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此处,苏夜感到些许庆幸,好在钟续他们不在,又有些难过,不知师尊去哪儿了?
桌上的灯油烧地噼啪作响,飞蛾好似完全不怕被烧死,直接扑进了灯油中好似在大口大口喝着油,黑袍人轻蔑冷哼:“你也知道是好东西?”
说着手中的绣花针直接扎进了飞蛾的躯体,贪食的飞蛾完全没有来得及躲避,直接被那油给融了。
指尖捻着一条细线穿进了绣花针的针眼中,黑袍人在手持银针在那油灯上烤了烤。
他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苏夜,兜帽隐藏住了此人的面容,只能瞧得见他笑地格外诡秘的唇角。
那笑不是苏夜在华山畿中看到的村民那种皮笑肉不笑,这个人出现在苏夜面前,让他感觉到这人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不是幻境里的人。
他确定了自己并不在幻境,但还有诸多疑惑……
“你是在想自己为何在此?”黑袍人开口道。
苏夜紧张道:“你是何人?”
黑袍人并没急着回答他什么,走近苏夜,抬手在他眼皮上轻抚了一下。
撇头躲过,苏夜只觉得浑身颤栗。
那人伸手扼住苏夜的喉咙,动作看似柔和,力道却大的惊人,却偏偏还轻笑一声,开口道:“别躲,听话,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弄瞎你。”
声色阴郁沙哑,苏夜此时才发现这个人的声音很明显用幻术变化过。
“啊————”还未及反应,银针就扎入他的眼皮,黑袍人一只手拽住他的头发摁着他的头颅,另一只手捻起绣花针不急不慢地将他上下眼睑缝合起来。
苏夜无法挣脱,只得嘶嘶吸着凉气缓解疼痛,心中慌乱无比。
这人果然是个变态!
眼睑被缝上,他看不见黑袍人,却听得见轻蔑一笑,“神裔血肉,用来炼丹真是妙极了,就不知你的血到底有多纯。”
“……什么?”
黑袍人轻笑一声,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神女的后裔——霓茶姑娘。”
“你说什么?我是谁?”
苏夜此刻思绪混乱,黑袍人说他是霓茶,他到底是谁?
一股香灰味涌进鼻腔,不好闻,苏夜却避无可避,香灰被吸入,他觉得头脑混沌,神识不清,黑袍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扭曲渺远。
“你是谁你不清楚吗?”
“是谁?我……我是谁?”
是霓茶?
是霓茶!
他想起来了,那些看见的过往经历涌进他的脑子里,异常清晰。霓茶自小是个孤儿,被华山畿的村民捡了回来养着,得了大家的照顾才长大成人。他与商家哥哥商陆自小青梅竹马,奈何商郎去了金陵,两人被迫分隔两地,好在他还可以同商郎书信联系。记得某一日阳光晴朗,他瞧见树梢上两只红嘴相思鸟在啼鸣,见了心生欢喜便将其绣在了红底蔽膝上,在他寄出这份信物的那一刻,明晃晃的心思便不言而喻了。
而后,他没有等来商郎,等来的只是一个金陵的富商,看上了他的手艺要收他做义子,他想着去了金陵便有机会见到商郎了,于是欣然同意。
他心心念念想见着商郎,可是商郎长什么样子在他脑海中却是模糊一片,他努力回想,也只在脑海中抓住一袭白色衣衫长发泼墨的背影。
黑袍人凑近他耳边,嗓音喑哑道:“霓茶,你记起来了吗?你是神女后裔霓茶呀。”
冰凉的气息不似活人,黑袍人挨着他让他感到浑身觳觫,冷汗涔涔。
苏夜颤抖着自言自语:“我、我是霓茶,商郎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你……你要做什么?”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然后他的耳朵就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触感,像是什么从冰天雪地里挖掘出来的金属类的东西,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冰凉的液体灌入耳中,苏夜只能毫无章法地混乱挣扎着。
“你抗拒什么?你们神裔生来就是一味药材。”
黑袍人一巴掌拍在苏夜脑袋上,只觉得本就不算清明的脑子又变得混沌许多。
黑袍人灌完一个耳朵又灌另一个,“以针线缝住眼皮,用香灰充其鼻息,再以尸油灌注耳道,神裔尸油练就的烛蜡封住嘴,这样魂魄才不会在炼丹的时候散去。你放心,你不会那么快死掉。”
苏夜在尸油灌满耳道前听到黑袍人最后一句话,“就算骨头都炼化了,灵魂也跑不掉,呵,灵魂被吸入丹药内服用效果才最好……”
看不见画面、嗅不到气息、听不见声音,他的口腔也被灌入了烛蜡,他感觉到自己双手的束缚被松开了,可他反抗不了,琵琶骨依旧被锁地死死的,双臂忍不住地痉挛、抽搐,提不起半分力气。
感觉到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他的衣物尽数被撕裂,苏夜被抛入了身后的铁铸容器中,这时他才发现捆绑他的柱子是一个巨大的炼丹炉。
大火焚烧了起来,铜炉导热很快,不多时皮肤贴在炉壁上便吱吱作响,疼得苏夜想哇哇大叫,却喊不出声,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滴落在被缝合的眼睑上,疼地他抓心挠肝。
“疼吗?怨恨吗?你快怨恨吧!”
苏夜听见黑袍人传来的声音,却不是直接听见,而是黑袍人通过神识传递到他脑海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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